08年12月的一个晚上,我收到亚希的短信——
现在有时间吗,没有也不要紧。
我清楚的记得收到短信时我正用死胖子的电脑和他一起看香巴拉的征服者。
这是条语气顾忌的消息。
有时间么,没有也不要紧。
大概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提前告诉我拒绝也没有关系。
可她既然问了,肯定希望我有所回应。
怎么了?
我发过去。
她说她们寝室的人在学校旁边的ktv唱歌,问我要不要来。
……这个邀请有点莫名。
我一没什么才艺,二不认识她们寝室的女生。
找不到任何需要我出场的逻辑。
等我按她提供的地点赶过去——
才发现原来她们寝室其他三个女生都带了男朋友。
只有亚希是一个人,坐在靠门的沙发上。
她看到我,笑得有些歉意。
跟其他人打过招呼,我坐到亚希的旁边。
“谢谢你过来。”她说。
“不客气,金城武。”
……
那是学校附近的私人ktv。
墙壁很薄,隔音效果挺糟。
我到场的时候她们正进行到男生情歌环节——
按摇骰子的顺序让每个男生给自己的女朋友唱歌。
那三个男生的长相我已经忘了。
年龄方面好像都是我的后辈。
当时的包厢里只有我一人是大二的。
在我之前选歌的那位点了王力宏的唯一。
他唱到“baby——”的时候听起来非常接近“卑鄙”,扯着嗓子,尾音往上跑。
我和亚希都没笑他。
倒是他女朋友板着张脸。
等他嚎完就轮到我了——
我问亚希,给你唱周杰伦的可爱女人好不好。
亚希说我光是过来她就很高兴了,让我一个人在陌生人面前唱感觉有点过。
“那我们找歌一起唱吧。”
“好啊。”
就像我俩找游戏一起玩一样。
“唱什么呢……”
她想从对唱分类里挑。
“夏天的风怎么样。”
我记得她的铃声。
“那不是对唱呀。”
“鬼武者也不是双人游戏,再说你喜欢那首吧,我们一人一段。”
让雷诺与金城武。
不是么。
……
周杰伦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有他参与的歌曲基本都很好听。
我原来一直以为夏天的风是周杰伦的作词。
后来才知道弄反了,他是作曲。
里边有句“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我一直搞不懂——
为什么要用“暖暖”这种形容。
明明是夏天。
不会很热吗。
……
总之前奏响了。
我与亚希被起哄到包厢中央,当着六个学弟学妹的面唱了起来。
具体的歌词分配记不大清。
应该是亚希先唱的。
唱法非常自然,跟她的性格一样,没有做作的地方。
不会刻意憋出拽拽的流行腔,也没有含混发音。
很清澈的感觉。
包厢顶端的廉价灯球投下彩色的光,打在亚希干净的头发上。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
跟着旋律,她淡淡的唱。
也许意识到歌词的含义,声音降了一些。
我忽然害羞起来。
原本我挺讨厌谈情说爱的歌曲,也反感“爱”这个汉字。
好像十个字的歌词里有是十一个是讲爱的。
亚希碰了下我的右手,示意下一段是我。
下一段……
刚好是我搞不懂的地方。
我跟上旋律的脚步——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
穿过耳朵♪
——为了不被她的室友怀疑,我牵起亚希因紧张而握拳的手。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她渐渐放松,打开手掌,与我相握。
我们是秋天遇见的。
现在是冬季。
无论哪个都和夏天没有关系。
旋律绕了个圈,开始第二遍——
顺序却换了。
再次唱到“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的,变成了亚希。
她捏着我的手。
歌声与温度。
穿过头发,
穿过耳朵。
我想我的脸红了。
夏天的风为什么要“暖暖”吹过已经不再重要。
我忘了小处女的泡泡裙。
忘了美里与加持的床戏。
忘了手机里的小电影。
在那个私人开设的小型KTV内廉价简陋墙壁很薄的垃圾包厢里,亚希是世界上唯一的女性。
我想把她推进春天的草地,抚摸她的身体,却不和她发生关系。
这是当时的我——所能想到最纯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