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珺诚发现我後退,一只手环住我的肩,把我拉近。
我们学校强调自由学风,没有禁止学校恋情,所以他亲昵的举动同学们也都习以为常,我们班班对就已经开创好多先例了。
我被按在他的肩上,抬头,看着他精致的脸,高挺的鼻梁撑着厚重的眼镜。
我忍不住好奇他没戴眼镜的模样,悄悄的伸出一只手,预备数到三就一鼓作气抽掉眼镜。
当我拿掉他的眼镜以後,却惊讶的说不出话,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阴郁深沉,好像会吸引人进入无底深渊,却漂亮的让人沈醉。
他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在教室里的白光下,星光熠熠,彷佛含着一片星空。
我就这样盯着他,手足无措,几度张嘴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
他叹了一口气,侧身过来拿回眼镜,默默戴回去,又变回原本白面书生的样子。
於是,我得到一个结论,万恶的眼镜。
安时冉用她的纤纤素手把我的身体推开,淡淡的笑着,用带着忧郁悲伤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回以一个尴尬的微笑。其实,我曾有一段时间因为吴诺跟她有一些疏远。
还记得高一下学期暑假前,我们班有好几个同学在考虑转组,打算从资优班转到文组班。
我当时也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继续念资优班,我读理科跟数学非常吃力,平常都是靠着文科跟社会科来勉强维持成绩。
我一开始也是花了很多时间跟精力才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资优班。
最後,在我反覆思考、深思熟虑後,终於下定决心填转组,往自己比较擅长的地方发展。
那天,妈妈又再跟我提:「寞寞,你以後就去当牙医好了。也不用值夜班,看诊时间又可以自己排,多好。而且你不是很怕看到血吗?牙医只需要处理牙龈这一块肉,没多血。」
我沈默着,没有回答她。
过去几年她一直希望我去念商经相关科系,我就努力的以那方面的职业作为人生目标。
自从我考上资优班,她就开始劝我念牙医系。
我觉得很迷忙,我只是迎合着她、踏着她梦想中的路。
这一次,我开口回答她:「你从小到大就只知道要陪着大姊,你关心过我吗?
你知道我真正喜欢什麽吗?
我喜欢画图、我喜欢美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要去学绘画,你又有听过吗?
我真後悔我会读书,如果我国中就去念美术班那有多好。
一直以来,你只是设立一个我没有兴趣的目标。
商经也好,牙医也好,那是你一相情愿的要我去读,可是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妈妈有些发怒:「藜寞,我们从小培养你,就是让你以後职业可以选择多一点。
如果你从国中开始就只念美术,那你长大万一後悔了呢?
我们总不能不负责任的说,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吧?
而且你现在就算念完普通高中,还是可以念科大啊!
只是会比较辛苦而已。
再说了,如果你念完了要去做什麽职业?
在台湾,这种行业很难发展。」
我开始语无伦次的一边说,一边突然开始掉眼泪:「我现在根本没有美术底子,进去科大也只是被其他科班的同学校而已。
我为什麽要这麽辛苦,明明我国中就可以去考美术班。
小时候,我吵着要去画室,你就一直不肯,每次都打马虎。
大姊说要学羽毛球,你二话不说,就带她去体育馆报名。
你这样公平吗?
现在太迟了,绘画技巧是需要从小训练的。」
妈妈气得站起来,不停拍打桌面:「藜寞,你真的是冷血、无情。
爸爸妈妈这样栽培你,让你能念最好的高中。
结果,你竟然因为没有学画画,就来怪罪你的母亲。
你真的是太让人心寒了。」
我也很气愤,一只手胡乱擦拭着眼泪:「我只是很後悔我当初没有去考美术班,而且,我就算我要去,我也没有任何绘画底子。
你为什麽不让我去画画,为什麽?」
妈妈已经气到面红耳赤,疯狂的吼着:「我不认为绘画对你的人生很重要,我也不认为你会去走那条路。」
我停止哭泣,冷冷的笑着:「那我不认为姊姊需要去学羽毛球,而且你也没问过我,想不想走那条路。
姊姊也没有要去念体大啊?
那她学羽球做什麽?
我难道当时连尝试走这条路的机会都没有吗?」
妈妈大力的甩门:「你为什麽要拿你姊姊比较?
你已经学了那麽多才艺还不懂的感恩你的父母,一直不停抱怨。
早知道你今天会来怪罪我,我当初绝对会答应你去学画。」
我哼了一声,叛逆的说:「可是你没有。你只知道顾着姊姊。」
妈妈摀着胸口,看着我:「你真的让我太心寒了,我对你们爱都一样多。
你姊姊功课不好,每天又要补习,她身体虚弱。
羽毛球是我们逼她去学的,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一直啜泣,停也停不下来:「那你为什麽不要逼我去学画啊?
我学过的她都有学,一样都没有少。
她当初国小孩去练芭蕾,这总不是你逼的吧?」
妈妈满脸气愤,却又不可置信:「你为什麽要跟你姊姊斤斤计较?
这麽喜欢我们逼你,那我逼你继续念资优班啊!」
爸爸走过来,打开主卧室的门,指着门外,说:「寞寞,你真的太让我们失望了,我们一直认为你会读书,那就好好继续读书。
我们一直很骄傲有你这个女儿,可是你现在竟然在埋怨我们。
你回房间好好冷静一下,想想你刚说的话。」
我被赶回房间,我一直哭,一直哭。
我跟爸爸妈妈吵架了,我不是乖小孩,我当累了凡事听从父母的乖小孩。以
父母的话为标准,以父母的话做为人生目标。
我拿起转班申请单,开始填写。
他们越要我待在资优班,我就想去文组班。
隔天,我把要转组的消息告诉吴诺跟陆珺诚。
吴诺只是冷冷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陆珺诚则表示他也有转组的打算,但还想再多考虑几天。
想到要转组,就不能跟吴诺同班,到时候相处的机会势必又更少了。
我打算跟吴诺告白,给我一个交代,也给这份感情一个交代,我不知道我的付出能不能有结果,我也相信他应该是有那麽一点喜欢我,毕竟,我是她身边唯二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