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完饭约定好时间就回了房,戌时刚过就轻手轻脚地从後门离开,没惊动前门的掌柜。
至於那叶家宅邸,来时就看准了方向,镇上不大,一小段路也就到了。
叶氏宅邸相较镇上其他民宅,修得相对讲究一些的,大门上的漆虽然剥落,但样式比旁的高大气派,屋檐檐角也特意做了上挑,在玄武的习俗里是寄盼子孙出人头地的意思,没想到如今却是满门遭祸,就我所知只有叶七一人幸存。
叶宅的大门上了锁链和封条,要是强行破门肯定会被发现,不过我们是来查探的,没有非要从大门进。
「如果早就知道要翻墙,还来大门做什麽?」
我听了清禾的喃喃低语,立刻达道:「看了才能保证不会翻错墙。」
「你不会是常做这种事吧?」清禾狐疑地望向我。
就算被说中也不想承认,赶紧脸色一正,「人生地不熟的当然得好好确认。」
清禾一脸不信,却没再和我拌嘴,因为朔月先一步翻墙而过,几乎是脚上一点就平地发力越过了那有一人高的斑驳围墙,连衣摆都没碰到墙头,动作行云流水又潇洒看起来完全不费劲。
清禾随着朔月翻过墙,就剩我和千羽。我看着千羽,心中一动,遂问:「你常翻墙吗?」
「不曾。」
不是不常,而是不曾,讶异之余不由地感叹--千羽果然是正派人士。
「看起来不难。」千羽望向我,眼里有一丝探询的意思。
我知道千羽是在问我要不要帮忙,「放心,我还不至於连道墙都翻不过去,而且这种事我打小就做得熟了。」
语毕,提气轻身纵身一跃手在墙上一搭也就过来了,千羽随後就跟上--以一种连衣角都没碰到墙的俐落身法跳进来的,而且落地无声。
「这个宅子感觉真诡异,不知道多久没人来了。」我看着那草长的都有半个人高了,墙内的物事东倒西歪,破瓦残砖的,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里特别渗人。
清禾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掺了点讥诮地道:「你要是怕就先回去。」
我已经习惯清禾说话就是这样,也没怎麽在意,「其实也不怎麽怕,我们人多啊。」我承认自己是有点紧张,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後头没跟着什麽东西。
千羽大概是发现我的不安,温言道:「小心点就好。」
进宅子後就一直默默观察的朔月在这时发话了,「宅子门口的封条比大门的旧,先去後院看看。」
「好。」千羽、清禾低声附和。
这是直奔重点来了!
大包子和小狐狸碰见的邪祟就在後院?
我把配剑拿在手上屏气凝神跟着,一边注意周遭的风吹草动,心里还是抓不准遇到鬼是该给他一剑?还是要度化他呢?
可是我没和鬼打过架,魂魄是想刺就能刺中的吗?更别提度化了,神殿里只有那些想当祭司的人会去修习,我这个每年都过不了升等考试的人当然对那门术法没兴趣。
叶宅是三进的院落,虽然还没能好好在南颖走走,但从这宅子的规模可以看出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不难想像没出事时叶家是如何的风光体面。
既然决定先到後院,我们就走侧廊不入主宅。
长而深的廊道在迷蒙的月色里像是没有尽头,廊柱上还挂着红灯笼,如果把灯笼都点亮,点点澄黄柔和的光线延伸而去应可把整着宅院照的灯火通明,一片大户人家的光景。但如今多已褪得发白,在这样的夜里只是更显得诡异渗人。
宅子没人打理这廊上自然也是,不时有绊脚的东西,时时要注意脚下,跨过倾倒的树枝杂物。
这侧廊看起来长,但领头的清禾和朔月都走的快,我和千羽在後头跟着,没多久就走出长廊就到了後院。
後院应该是个花园,但是现在已经分不清楚哪里是石板小径哪里是花卉园景,全都是一片荒草杂生。
「这里像是有东西。」清禾烧了张阵符燃起一片火光,把周遭照的明亮,这亮光温和而不刺眼约可以维持半刻钟。这种阵符是外出必备的好东西,缺点是制作不易,点的时候也需要四神之力。
「什麽东西?」我完全看不出所以然,只觉得背後彷佛有冷风吹过,回过头看却什麽都没有。
「有阵,要入阵才能知道了,要不就算破坏了这里也不会知晓它的目的。」朔月目光望着那一片园景,指着脚下那一片地说:「这里有道没盖掉的符文。」
我凑近了一看,那是一个歪歪斜斜看不出写了什麽的字,这让我想到老滑头写得草书,「这写了什麽?」
千羽也走过来看,「起阵的符号。」
实力强大又长得俊美无俦的朔月公子听了只是微微颔首,一副理所当然大家肯定都能看懂的表情。
这让我怀疑自己十八年来在神殿里都学了什麽?--虽然我在八岁发现自己此生和阵法无缘後就几乎不去上阵法课。
「你在外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