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堂课──书法课。
安雪礼拿着毛笔,一笔一画跟着范本描绘,她用力落笔,但越用心,笔画越不受她控制的歪斜。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燥动的心情,再次下笔,笔锋抖得更加厉害,她再也耐不住性子的丢下毛笔。
她双眼狠狠瞪着不照她意思走动的墨笔,像要瞪出个所以然来,看看能不能让它乖乖与她心灵交流一番,不要再与她唱反调。
书法师傅一脸苦情,活像从苦茶里泡过刚出来,他缓缓慢慢却朝着终极目标走过来,「小少夫人,把笔拿起来。」
她撇头,摆明不要。
师傅眯眼,「小少夫人,身为朝阁的……。」
朝贤书出言打断师傅的罗嗦,「王师傅,你看看,我这样写可以吧?」
书法师傅满意的点头,「朝小少爷,不愧是朝阁未来的主子,笔锋已经有架势了。」
安雪礼再也受不了他的嚣张,「朝贤书,我再也不要跟你一起上课。」跟他上课,根本是在打击她的自信心。
他耸肩,「原来有人在害怕我。」
「我才不怕你!」
「那就别再抱怨。」
不练不就代表她是在怕他,朝贤书根本是看透了她的脾性,抓住她的弱点,就能要她乖乖照他的话做,可是谁叫她就是受不住别人拿话刺激她。
她不能沮丧,谁叫没人教过她这些东西,学得比他慢也是理所当然,她自我安慰一番。
要在朝家继续待下去,她就不能让朝家爹对她失望,况且朝家爹对她那麽好,她舍不得失去他对她的慈爱,也会厌弃自己不争气,所以即使心里再不愿,也得耐着性子与这些磨下去。
磨着磨着,她额上出了细汗汇聚成流,滴湿纸张,她一落笔便破损不堪,她用手心想抚平,反倒越补越大洞。手沾上墨,又转去抹脸上滴落的汗水,抹上一层黑灰。
朝贤书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麽?」她羞红了脸。
他指着她道:「你的脸像只老鼠脸。」她把自己的脸抹脏,黑污的墨水在她脸上画出线条像老鼠的胡须。
他畅然的笑意惹怒她,她贸然将石砚里的墨水泼向他,墨水沾满他全脸,她傲然挺胸,讽道:「你这样才像只乌骨鸡。」
朝贤书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下勃然大怒,他慢慢低垂下头,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安雪礼一惊,「你不会在哭吧?就这麽点小事?」
他不说话,垂头丧气像个小可怜,安雪礼不由得浮上内疚,慢慢靠近他,「你不是真的在哭吧?这不像你……不要哭……。」
等她走道他举手可触之际,他手上的毛笔再往她脸上画花,他得意的哈哈大笑,「君子报仇永远都不晚。」
「你是小人,你这个骗子!」安雪礼抹着墨痕,小脸已经黑到看不出五官。
「是你自己要上当,关我什麽事。」他把责任撇得一乾二净。
安雪礼再也不想再当个好孩子,愤怒的拿着沾墨毛笔追杀他,「你别跑,我要报复回来。」
「我才不要。不跑的是傻瓜。我朝贤书从来就不是个傻瓜。」
他一边嘻笑一边跑给她追。
两人你追我跑,全没注意四周,直到安雪礼撞进一个人的怀抱。
「闪……」她想骂人,但一抬头,看见朝桑磊铁青着一张脸,便改了口,「朝……,爹。」
朝贤书也停下脚步,脸上强自镇定。
朝桑磊瞧这瞧那,两人全让黑墨弄得乱七八糟,没有一点该有的教养,他深吸一口气,「王师傅呢?」
他们呐呐以对,答:「……更衣去了。」
「是吗?不是师傅的允许,是你们自作主张,才弄成这样。」
朝桑磊深吸一口气,冷斥道:「学而不端,你们可知错?」
两人全不敢回话,反驳只会换来更大的责罚。
「到祠堂罚站。」朝桑磊冷冷令道。
在朝桑磊严密的监视下,两人不敢再乱来,规规矩矩肩并肩走去祠堂罚站,但只要仔细察看就可以发现他们眼神还在不停的杀来杀去,谁也不当一回事,根本没受到任何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