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悄悄来临的夜里,男孩瘫在柔软的双人床上,怀里抱着枕头,手里拿着智慧型手机,静静回想那正式结束的夏天……与伴随着夏天一起正式结束的,短暂暗恋。
也不记得是什麽时候了,像夏天的艳阳般耀眼夺目的他,开始缓缓侵蚀自己的脑海,争分夺秒的抓取自己的目光……渐渐地,男孩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
虽然,男孩一开始便知道,那个他,只是把自己当作弟弟。
毕竟朋友关系确立後,自己为了巩固地位,彰显独特,刻意喊对方「哥哥大人」。
不论是偶尔带着些许调侃意味地喊自己老公,或是在其他同学面前「宣誓主权」,都只是哥哥宠溺地纵容弟弟胡闹。
或说,只是在逗弄宠物?
男孩对自己的假设感到心慌,在床上抱着抱枕,翻来覆去地想找出什麽证据来否定自己的遐想。但,仔细回顾过往与「他」相处的画面後,却发现——真的挺像宠物的啊!
眼巴巴地望着对方……像狗!
有好吃的就拿给他让他挑……像将心爱的玩具献给主人的狗!
默默等待对方忙完後发现自己……像冷宫的宠妃?既然有个「宠」字,四舍五入下还是宠物。
还有呢?买到合他口味的书就问他要不要借?要就开开心心地奉上……至於日常用通讯软体联络时,不是卖萌就是催稿,再来才说自己的新计画。
男孩的眉似乎随着心绪纠成了一团,此刻,他深深对过去自己的作为感到遗憾。
男孩心想,要是时间能重来……
大概还是会这麽做。
是的,就算错了,还是会坚持错下去!这是独属於男孩自己的浪漫!
不过,这样看来……怎麽想都很难让对方产生什麽恋爱的心情吧?他忍不住在心底吐嘈。
回顾完,他将手机里下载的通讯软体点开,对方头像旁的绿灯,明晃晃地向自己宣告「对方在线却没有主动找自己聊天」的事实。
大概在忙吧?哥哥大人他那麽用功,应该在准备开学後的课程……那就不打扰了,只看看纪录就好。
点开与哥哥大人的聊天纪录,男孩纤细的手指覆上屏幕轻轻一滑——
映入眼帘的全是自己那些令人烦躁的表情符号。
喔,还有自己发的一堆很长的讯息。
简直神烦,男孩感慨。
翻完所有纪录,男孩将手机关机,闭上双眼,趴在床上,摒除杂念,开始回想两人之间还有什麽罗曼蒂克的美好回忆……然而,回忆到一半时,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每次撩我(?)时,我都在干嘛?
……愣着!和傻笑!和尴尬!男孩羞愤地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哥哥大人抱歉,原来都是我的问题……
现在回想下来,男孩终於明白自己满腔热血与激情地告白後,为什麽会被果断地回了一句「不打算负责呢」。
可其实,被拒绝的他没有怎麽伤心。
大概是因为出乎意料地还能做成兄弟,又或者……自己并没有到那种程度的喜欢。
男孩忍不住一怔。
他一直都知道那绝对不到爱的程度,却没想到连喜欢都不是……
莫名地有些懊恼,难道我真的不相信爱情吗?男孩在心底质问自己。
明明,能喜欢上的原因、能喜欢上的人、能喜欢上的阶段……天时地利人和的状况下,为什麽还不到喜欢?
——可他又为什麽会认为自己能喜欢上对方呢?
男孩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闭上眼仔细翻找所有能作为线索的片段……
是什麽让自己双眼为之一亮?哥哥大人他的笑容。
为什麽是笑容?是因为——
因为什麽?
男孩的脑中一片空白。
哥哥大人他与别人的不同,是温柔吗?
那,所谓的「别人」是谁?
大脑飞速运转着,男孩在记忆里翻找那道模糊的身影。
还没找到,但他想起了其他东西。
不去回想还真的差点忘了。
掀开被子,再次坐起时,男孩周身的气质已变,不再乾净纯粹带点天真,反倒阴沉中带着一丝疯狂。
他记起来了,自己为什麽还是喜欢那个已经拒绝自己的「哥哥大人」……因为那人是光,是救赎,总能温柔地给予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只要「哥哥大人」的温柔,不论口是心非的温柔或是其他的温柔,他都不要……但也只是喜欢这样的相处,这样的人。
不是恋爱……
差点忘了,自己不相信恋爱的。
眼前似乎出现一个朦胧的画面,画面里有个令人相当在意的矮小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他说什麽?忘了,只记得状况好像是自己被约过去,而那个身影的主人似乎让自己……。
回忆不甚清晰,男孩决定不再勉强自己去回想那些片段。
可当他不再回想,重新放空自己时,母亲的话却忽然在脑海闪现——
『天启要记住……人,是会变的,爱,是不长久的。』
『不要和妈一样,妈是个坏榜样。』
『即便交往,也不要爱上对方。』
『死心塌地是最笨的。』
而他那时怎麽回答?他说——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些都是我和你说过的。』
男孩——祁天启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话语跟着自己的动作一同甩去。他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的将电灯开关压下。
卧室里重归一片漆黑。
睡吧……明天一早醒来,像往常一样,将一切忘了。
现在的他是现在的他,何必被过去所束缚。
※※※
同一时间,相距甚远的另一个房间里,灯还亮着,另一个男孩也躺在床上看着智慧型手机里的聊天纪录。
【剪红线的月老庙】:小绵羊,你还记得之前我说的那个「哥哥大人」吗?
【傻白甜小绵羊】:嗯,记得啊
【剪红线的月老庙】:我为他「愣了一夏」,最近正式被拒绝了。
【傻白甜小绵羊】:什麽愣了一下?
【剪红线的月老庙】:为他失神一整个夏季,懂?
【剪红线的月老庙】:总之,我决定今晚要好好结束这一切。(认真)
【傻白甜小绵羊】:怎麽结束?不要自杀啊!(冒冷汗)
【剪红线的月老庙】:我才不会那麽笨好吗?只是要去回顾过去,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嗯,现在去,晚安。
昵称为「傻白甜小绵羊」的男孩,盯着屏幕上的对话,忍俊不禁地笑了。
他想,要是现实中能认识这麽一个可爱的人就好了……可惜,这个「月老庙」自认识以来,几乎什麽现实里的讯息都不肯透露,连住哪个县市都不回答。
不过,自上个讯息发过来,已经过去约半小时了……现在去「敲」他应该不会打扰到吧?
男孩迟疑片刻後,还是传了一条讯息过去。
※※※
另一边,辗转难眠的祁天启从床上爬起,带着开机中的手机,来到客厅迷迷糊糊地冲了一杯咖啡。
坐在餐桌前,没什麽食慾,只打算上网找个影片或小说看看的祁天启第一眼就看到聊天室的通知。
【傻白甜小绵羊】:结束好一切了吗?是不是打算加入FFF团了?
直到点开聊天室,祁天启才明白所谓的「结束好一切」是什麽意思……确实,在开始回想前,他正在和这名有点呆萌的网友聊天。
关灯前忘了通知他自己先睡了……祁天启带着些许歉意,回了一则不带歉意的讯息。
【剪红线的月老庙】:不打算做那麽暴力的人,顶多向世界宣扬单身的好。
祁天启回完讯息,心里那点歉意彻底烟消云散。
随意地点开直播软体,还没找到什麽东西看看,便收到【傻白甜小绵羊】的回覆。
【傻白甜小绵羊】:你之前说过你是行动派,我已经开始期待你接下来怎麽传教了。
传教?确实是不错的idea。
祁天启看着点开的直播软体,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剪红线的月老庙】:如果我决定开直播传教,你会捧场吗?
※※※
另一边,收到祁天启讯息的【傻白甜小绵羊】正为那句「开直播传教」乐开了花,并忍不住开始好奇对方打算怎麽开直播传教。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傻白甜小绵羊】动动手指,火上加油。
【傻白甜小绵羊】:你先做出成绩,然後我再去捧场,这样才不会有人说你是亲友团捧上去的。
满怀期待地瞪着屏幕等了几分钟後,对方终於回了讯息。
【剪红线的月老庙】:你到底脑补我做到什麽程度?不过也好,要做就做好,我要当国民老爸!
【傻白甜小绵羊】好笑地看着那句「我要当国民老爸」,偏过头想了想後,决定不浇冷水,只传一个加油的贴图以示鼓励。
随後说完晚安,便毫不犹豫地将手机关机充电。
一个似乎稀松平常的动作,但……这果断的举措在如今网瘾青年众多、人手一机的时代里,实在难能可贵。
让人不由得好奇……他为何能如此有所节制。
答案是:他在现实中有比网路上更留恋的事。
【傻白甜小绵羊】从一旁柜子的抽屉里,翻出几张照片及一本日记,放到书桌上。
在台灯柔和的灯光下,【傻白甜小绵羊】——关语阳,翻开日记,写下今日的调查进度。
劈头第一句就是「还是找不到他」。
关语阳看着新页面上唯一的一句话,感到无与伦比的心塞。
也不是没请私家侦探调查过,但不知为何,无论哪一家都不肯接这单。
最终,他只看了几眼照片,便决定熄灯,毕竟那照片看越久,似乎嘲讽意味越浓厚……关语阳一如既往地抱着遗憾,进入梦乡。
可他却不知道,聊天室那头的人,正是他正在找的人。
同时也不知道,他的一句话,造成了什麽样的後果……。
.
那是拆与被拆的开端。
也是两人重新产生交集的开端。
.
————作者废话来打扰↓————————
读者大大们,非常抱歉……
不是我不码文,是我放在存稿箱里忘了发布!有没有很神奇!?
作为歉意(?),我特别修过这章了。
#然後,存稿再见,我不要存稿,存着存着忘了虽然会变富有(?),但会误以为自己很贫穷啊!。゚(゚´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