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月。
位於南朝北端的默城虽是名为「默」的城市,四周被以默山为首的翠绿山峰环抱的城市却不如其名。
说起默城,众人第一个联想到的是他--南宫淳,第二想起的才是默城百年来以制作「七弦默琴」闻名天下的制琴技术。
南宫淳在默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下至总角孩童上至耄耋老者,一同他们问起南宫淳,默城人总能侃侃而谈,甚至他每个月的固定行踪他们还能一一数来。
身穿白衣宽袍,洒落长至腰际的黑发,是南宫淳一贯的装束,一双狭长眼眸宛若乌石,高挺鼻梁下是一张总扯若有似无笑意弧度的双唇,说起话来不温不火,说好听是温文尔雅,说实在就是冷漠疏离。
不过就算撇开南宫淳貌若谪仙的面孔,不看他玉树临风的高挺身型,只稍他取起七弦琴信手弹一曲,就能风靡所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甚至有人传闻,南朝四大国手「东火萧、南妙手、西黑子、北绕梁」中的「北绕梁」指的就是南宫淳,只不过这个传言一直得不到南宫淳的证实。
所以当一名身穿粉色衣裙,黑色过腰长发绑成两条辫子垂在身前,胸前抱着用花布包起约成人张开双臂长的包裹,身上斜背一只手掌大的布包,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走至卖菜的小贩面前,开口很含糊地打听一人时,小贩马上联想女子说的正是南宫淳。
「请问,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是男是女我不晓得,我只知道那个人每个月的一日都会上默山山顶弹琴,他(她)很会弹琴,琴弹得非常好听,你知道这个人吗?」狐狐紧紧抱着胸前的包裹,怯生生地走至菜摊前张嘴问话。
狐狐一开口,声音甜腻得令闻者彷佛浸入糖罐般浓得化不开,再加上她圆圆的小脸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使得小贩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知道,小姑娘说的是南宫先生吧!」在默城市中心摆菜摊的小贩,想也没想马上回答。
一般人这般馍糊打听一个人,通常没啥人会晓得她要找的究竟是谁。
但是南宫淳是默城数一数二的大名人,他五年来每月一日上默山山顶弹琴,早已是默城众人皆知的消息,所以狐狐这般问话小贩马上联想她说的正是南宫淳。
「南宫先生?」狐狐偏首,微微蹙眉跟着小贩念了一次。
原来这个人叫做「南宫先生」呀!
狐狐并不晓得她要找的是男是女,更遑论知道此人究竟是不是南宫先生,不过她相信只要她见到南宫先生,她就会晓得他到底是不是她要寻找的人。
这名小贩可是出了名的势力眼,通常只要有人光打听人或问路,并没打算买他贩售的商品,他都会气得挥舞鸡毛箪子赶人离开他的摊贩。
但是狐狐生了一张圆润小脸,一双水亮黑眸乌溜溜地流转,小巧鼻子下粉嫩翘唇努了努,再加上她的声音,甜蜜得仿若能沁入闻者骨髓里,让小贩忘了寻常恶劣态度,站起身绕过摊贩来到狐狐身侧继续说话。
「小姑娘,我相信你要找的人就是南宫先生,相信我,哥哥我绝对不会骗你。」小贩很不客气地靠近狐狐,用手肘推了推她的手臂趁机揩油水。
狐狐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小贩的过分靠近,只是手中的包裹因为小贩一撞差点掉落,让她有些生气。
不过她谨记离开家前,奶奶告诫她,到了人类世界一定要耐住性子,绝对不可以动不动发脾气,於是看了小贩一眼才又开口。
「南宫先生住在哪?」好在狐狐声音甜美样貌好看,所以话里少说了个「请」字,小贩依然不恼怒,倒是热心地替狐狐指路。
「南宫先生的家往这条路走到底,出了城门後往左拐约走三盏茶时间,接着会到默山主峰山脚下,南宫先生就住在山脚下的湖中央。」小贩手指前方的道路,接着再往上指左侧远处的默山主峰,仔细替狐狐报路。
狐狐用心将小贩的话记下,慎重点点头,将怀里的包裹紧紧抱着,跨开步伐往小贩指的方向走。
只不过她走了五步路,才发现自己忘了道谢,赶紧回身对小贩鞠躬,朝他露出粲然笑容,看得小贩一时走神跟着傻笑。
默城最繁华的市中心是一条青石板舖成名为「默石」的大道,两侧全都是以深色桧木搭建而成的古色古香店舖,从贩售一般日用商品到酒肆一应俱全。
但是默石大道旁最多的商舖并非贩卖商品的店家,而是只提供茶水的茶馆,然而每间茶馆的摆设与内部建筑都差不了多少,中间一座高台,高台上总有一人独奏或多人合奏,演奏的乐器大多是默城特产——七弦默琴。
台下人们则是安静喝茶、聆听曲目,与其他县城的酒楼或茶楼吵吵闹闹完全不同。
因此默石大道除了可以购买所有需要的商品外,走在大道上采购时,还能听到不同茶楼传来的乐声,悠扬的音乐让走在路上采购的人们总不自觉放低音量,一边采买一边听曲子,这就是默城人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