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意回到公司已是傍晚,在处理完其他琐碎的杂事後,她便传简讯给宋子曦,请他来载自己下班。
接着,她便一路睡回家,而宋子曦也放任她在副驾驶座上睡得像头猪一样,毕竟她看起来似乎很累,所以他也舍不得叫醒她,直到抵达他的公寓後,他才轻轻摇醒陈如意。
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楼时,陈如意仍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然而在宋子曦打开家门时,刹那间,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陈如意一闻到香气,瞬间就恢复精神,她双眼明亮,神采奕奕地朝空中嗅了嗅,「好香啊!呐,宋子曦你煮了什麽啊?」
宋子曦见状,不禁笑道:「属狗啊,鼻子这麽灵!」他阖上门,替她拿出室内拖鞋,「都是你爱吃的,宫保鸡丁、清蒸蛤蛎、虾酱空心菜、味噌石斑鱼汤。」
「哇!太棒了!」陈如意高兴地往宋子曦身上一扑,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叭地亲了一口,「宋同学,你真是太贤慧了!当你女朋友真幸福!」
宋子曦失笑,「你现在才知道?」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往她的屁股一拍,「好啦,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是的船长!」陈如意笑着从他身上下来,迅速地穿好她那双粉色的室内拖鞋,欢快地边走边跳地往厕所去。
她洗完手後,便直接冲往饭桌,她拉开椅子坐下,「你最近不忙吗?怎麽感觉你最近好像很少留宿在事务所里了。」
宋子曦递给她一碗白饭,戏谑地说道:「有娇妻在家等我,我怎麽还会想留宿事务所?」
陈如意对於他的回答很是满意,但她抑制住逐渐上扬的嘴角,又问:「所以就是不忙嘛,不然哪能回家陪娇妻啊。」
宋子曦替她夹了几块肉,「不,其实还是很忙的,只是我都尽量在下班前把工作完成,要是真的做不完,就只能带回家了。」
「哦……」,陈如意恍然大悟,「所以你每天那麽早起待在书房,就是在忙工作?」
「差不多。」
「唉呀,真是辛苦我们宋大律师了,来来来,多吃一点。」陈如意顺手替他夹了好大一口空心菜以及几粒硕大饱满的蛤蛎。
宋子曦看着自己碗里的蛤蛎,促狭一笑,「欸陈如意,人家说吃蛤蛎是补精力,你让我晚上吃这麽多蛤蛎补充精力是想要……?」他用着暧昧的眼神盯着她笑。
陈如意脸上一红,「无耻!快吃饭啦!」
「哈哈……」,宋子曦笑了笑,也往她碗里夹了几颗蛤蛎,「你才多吃点,看你最近忙得都瘦了。」
陈如意喜出望外地看着他,兴奋地眨着眼睛,「真瘦啦?」
「不,我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陈如意相当无言,她冷哼一声,无视宋子曦的笑容,自顾自地用筷子猛扒着白饭。
宋子曦轻笑,替自己舀了一碗汤,喝了几口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好奇地问道:「对了,今天中午,你说打BOSS,那是什麽意思啊?」
「哦……」,陈如意放下饭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还不就是你那个大学同学。」
宋子曦皱眉,十分疑惑,「我大学同学?」
「就许翔啊!」见宋子曦还是一脸问号的样子,陈如意只好又补充:「呃,是许昊翔啦!许翔是他的笔名。」
「许昊翔?」宋子曦很是震惊,「你认识他?」
「认识啊,他和我们出版社合作一年多了吧,我一直是他的责任编辑,不过我今天才知道他是你同学。」一说起许翔,陈如意就有满腔的怨恨,她眉头深锁,双手抱胸,开始愤愤地细数着许翔的恶行:「你那个大学同学真的很难搞欸!个性龟毛又机车,说话直接就算了,还要求一堆,我真的没看过这麽讨人厌的作家欸!」
她端起汤喝了一大口,继续埋怨道:「然後,他还要住在远得要死的地方,又是步道又是山坡,去一趟他家,累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明明稿件用邮件寄到我信箱就好,他偏不,说什麽信箱有可能会被骇客入侵,这样他的作品就会不安全,会有被剽窃的风险,所以他坚持要我去他家拿档案,真的是很傻眼欸!宋子曦你说,许翔他是不是很过份!」
宋子曦听完她这劈哩啪啦一连串的抱怨後,先是一怔,随後,他轻咳几声,说道:「看来你对他的怨恨倒是挺深的。」
「那是当然的啊!不然我还得笑着感谢他对我的苛薄吗?」
「呵呵,你气得有理,他那人就是这麽讨人厌。」
「什麽意思?你和他交情不好啊?」
「该怎麽说呢……,也不是不好,应该说,我根本懒得理他。」
这下换陈如意一脸问号了,「我不懂,你说仔细点。」
宋子曦叹了一口气,「唉,简单来说,就是他看我不顺眼,老是找我麻烦,虽然我根本不想理他,但他还是一直在我生活周遭晃来晃去的。」
「蛤?他干嘛无缘无故看你不顺眼啊?」陈如意眼珠子转了一圈,俏皮地补充一句:「我看你就看得挺顺眼的呀!」
宋子曦听了心里很是高兴,他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一下,语气相当宠溺地吐出两个字:「笨蛋。」
陈如意摀着额头,皱眉嘟嘴地装出一副很痛的样子,「唉唷,你老欺负我额头,它碍着你了吗?」
「没碍着,单纯想欺负你而已。」
「坏蛋!」她对着他吐了个舌头,又问:「所以许翔到底看你哪里不顺眼啊?长太帅吗?」
「呵,不全然是长相的问题。」宋子曦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又说:「许昊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再加上写了一手好文笔,所以就被大家称为中文系大才子,那时文学院的学妹都很景仰他,而他厉害的还不只如此,他积极参与校内各种比赛,每每都能拿第一名,好像没有什麽事情能难倒他一样,只不过……忽然有一次,他变第二名了……」,他说到这时,不禁笑了。
看着他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陈如意自然是猜到原因了,「哦!我知道了!他变第二名的那次,肯定是你也参加比赛了,对不对!」
宋子曦揉了揉她的头发,「答对了,真不愧是我的如意。」
陈如意听到那句「我的如意」时,心里甜滋滋得连血液中的糖分都要溢出胸口了,她憋不住笑意地哧哧笑出声,「讨厌,你嘴真甜!那……然後呢,你和许翔到底怎麽杠上了?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什麽『校园两大才子大PK』啦,或是『法律系高材生V.S中文系大才子』这类型的故事啊?」
宋子曦哄然大笑,「你怎麽知道?那时候学校论坛最火热的文章标题,就是『顶级大对决之法律系高材生宋子曦V.S中文系大才子许昊翔』,超愚蠢的。」
「还真的啊,我随便猜还随便中,真是没创意!」陈如意边夹菜边问道:「所以呢?你快继续说下去啊。我等着听故事呢!」
宋子曦笑着摇摇头,只好继续说着他大学时的往事:「我本来是不怎麽喜欢参加比赛的,我觉得那太出风头了,然而,他第一次输给我的那一场比赛,是由我们法律系主办的辩论赛,郭隽是活动总召,然後他就瞒着我偷偷替我报名了,既然都报了,我也只能去啦,结果,我拿下了那一次辩论赛的冠军,许昊翔是亚军。」
「等等,你刚刚说,他第一次输给你……,难不成你们还有其他次的对决啊?」
「没错,自从那次辩论赛输了後,每次学校一有比赛,许昊翔就会来对我下战帖,战帖不是送到我宿舍,就是送到我系上,起初我是不怎麽想理他的,但我的朋友们知道这件事後都觉得很有趣,所以便在一旁不断鼓舞着我去应战,我被他们卢得很烦,所以最後还是硬着头皮去比赛了。」宋子曦顿了一下,不屑地轻笑一声,「结果,从大二那场辩论赛开始,我和他一路比到大四,但每一场比赛,许昊翔都输给了我,他从万年第一名,变成了万年第二名。」
陈如意听完整个来龙去脉,捧着肚子边大笑边拍桌,「哈哈哈,干得好啊宋子曦!就是要这样给那个臭屁的许翔一点教训啊!哼,臭许翔,活该你一辈子输给我家子曦!」
「哦?」宋子曦挑眉,颇感兴味地看着陈如意,「最後那句,再说一次。」
「啊?」陈如意想了想,「臭许翔?活该你一辈子输给我家子曦?」
他撑着下巴,嘴角噙着笑,「最後那四个字,再说一次。」
她又想了想,不假思索地脱口道:「我家子曦……啊!」她这时才知道自己又被他调戏了,恼羞地娇嗔:「吼唷,烦欸你!」
「哈哈哈。」宋子曦灿笑着,笑得露出了那久违的两颗虎牙。
陈如意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赶紧转移话题,「我还以为你和许翔是好朋友勒,害我还想说他之後对我的态度会好一点。」
「才不是好朋友,不过我和他是不是朋友,和他对你的态度有什麽关系啊?」
「因为他今天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後,态度一整个大转变啊!」
宋子曦感到讶异,「他怎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因为我去上厕所的时候,你刚好打电话和传讯息给我啊,然後许翔就看到了。」
宋子曦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他总觉得,事情好像变复杂了。
他紧接着问:「那许昊翔的态度又是怎样的转变?」
陈如意如实地阐述着她离开许翔家前的那个场景:「许翔明明以前都只会摆臭脸给我看,但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後,他竟然对我微笑欸,而且连说话也都变得很客气,甚至我说要离开了,他还送我到大门口!超级反常的!让我一整个超不习惯!我那时候就想说,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我是你女朋友,所以才想对我好一点。」
宋子曦蹙眉,「真的?他态度真的转变这麽大?」
「对啊,而且他还让我带话给你,说什麽他很想念你啊,然後有空再和他玩玩以前的游戏。所以,到底是什麽游戏啊?」
宋子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和她确认着一些事:「你说,他是知道你是我女朋友的状况下,才说这些话的?」
「是……是啊!」不知为何,陈如意感到一阵紧张,「怎麽了吗?」
宋子曦垂眸深思,沉默了几秒钟後,他抬起头,神色凝重地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他认真到近乎严肃的表情,让陈如意有点害怕,她怯怯地问:「什麽预感?」
「我若没猜错……,许昊翔说的游戏,应该是指破坏我们感情的游戏。」
「啊?」陈如意惊得筷子掉在地上,但她没有马上捡起来,反而是向宋子曦追问着他刚刚说的话,「什麽叫破坏感情的游戏啊?你们以前还会比这种哦?到处去破坏情侣的感情?」
宋子曦轻叹,「不是你想的那样,总而言之,大三的时候,许昊翔的女朋友和他分手了,然後他不知道从哪听到谣言,说什麽他女朋友其实是移情别恋喜欢上我了,结果,许昊翔就一直觉得,是我破坏了他们的感情,之後还跑来对我放话,说要是我以後交女朋友,一定也要让我尝尝被人抢走女朋友的感受。」看着陈如意正对他投以怀疑的眼神,宋子曦只能再次叹了一口气,「拜托,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女朋友长圆的还长扁的,我根本就不晓得!」
陈如意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哦……,所以,结论是,许翔要来抢走我了?」她话一说完,自己立马大笑了三声,「怎麽可能啊!他才不可能看上我!」
宋子曦无视陈如意的哄笑,迳自严肃地说道:「重点不是他看不看得上你,重点是,他要让我们分手,懂了吗?」
「……这有可能吗?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啊?」陈如意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不管是不是我想太多,反正,你给我离他远一点。」宋子曦半是威胁半是命令地说着,「若非必要,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触。」
陈如意见他神色如此凝重,甚至还用命令的语气和她说话,可见他认为这件事情,是真的很严重,而且还严重到得用三次「绝对」来提醒她。
虽然她对整件事情还是有点疑惑,但看在他这麽担心这件事情的份上,她也只好先听话地点头答应,「知道了,我会尽量远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