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明白我的意思，原本清澈无比的目光缓缓变得疑惑，一面微笑着问：「李易杰，你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要跟我拿钱？」
「我没有在开玩笑。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个价格，我们还有讨论的空间。对了，你可以提出你不满意的地方，嗯，虽然我不是真的在经营寄宿生意，但至少我可以知道你下次如果喝醉了我能怎麽做。」
空气大概凝结了几十秒的时间，然後她带着一点尴尬笑了出来，「哈哈，你的幽默感真的很差劲，没有人说笑还这麽真诚的。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在你家睡死，这种笑点你也挑得太拙劣了。我没那麽容易上当的，说吧，你今天晚上来找我的真正理由。」
「我没开玩笑。」我拧眉。
「嗯？」
许家德在我眼里反覆确认我的态度，最後终於相信我的话。看我的眼神转为失落──多麽庆幸，她从皮夹里拿出两张大钞，捏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麽困难？要是有什麽金钱方面的问题，你可以跟我说，就算我帮不了你，我也可以找玮玲或是我......我男友帮忙啊。用这种方式，是不是太，」她在措辞，「太不给人留情面了？」
我收下两千块，拿出两张一百找钱给她，「谢谢好意，但我目前没有财务方面的困难。」
「李易杰？」她低着头避免跟我有眼神接触，「你今天好陌生。是不是我做错什麽事？还是你在气我喝得烂醉还要你来接我，照顾我一整个晚上？跟你当朋友这麽多年，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那个经理朋友，什麽昇成的，他上次也说过，你们从国中时期就是死党，他觉得你这个人虽然一直以来话都不多，但是对认定的朋友都很全心全意......更何况我们这麽多年的关系，有什麽不能说清楚的？」
不能说清楚的事情很多。
「如果我要你......」
「嗯？」她脸上像是燃起了希望，殷切地抬头看我。
如果我要你跟郭旭永远不要再见面呢？
「要我怎麽做？」许家德充满期待地问。
我看着她那对眼睛，喉咙乾涩了起来，差点就要把这不像样的问题脱口而出。在这一瞬间，我认清了自己的糊涂。从来不知道自己面对她能有多不理智，以前总是笑王昇成看到喜欢的女孩子就紧张地说不出话，又常常做出一些让人家不知所措的行为，像是明明要传简讯问明天看完电影要干嘛，着急回复的状况下就手抖选错字，打成明天看完电影要干吗？吓得人家女生再也不理王昇成。
我总是不明白为什麽人们总是在爱情面前失控，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为什麽。
「我要你不要帮我过生日。」
「啊？」
「我不想办什麽生日派对。」
「可是你不是说好......」
「我反悔了。」我粗鲁地打断她的话。
许家德第一次看我严肃的样子，大概吓到了，不知道是因为风大还是我的话眼睛都红了，「你今天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家德。」
郭旭一身黑色大衣走近我们，跟我打了声招呼，「易杰。好久不见。家德，这种天气你穿这样？跟你说了几次，每次感冒都是因为你出门没有习惯多穿件外套，不要轻视台湾的冬天。」说着他将大衣脱下，披在她身上，「哦，你们继续说你们的，我先上去等你。」
家德带着一点失望的情绪看了我一眼，「没事，我们一起上去吧，我们话都说完了。」
郭旭大概也发现气氛不太对劲，牵起家德的手，对我露出有点抱歉的表情，「易杰，下次见面出来喝一杯吧。」
我点头，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