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後的再見 — 【番外】《最後的再見》-子衿篇02

【番外】《最後的再见》-子衿篇02

梁子衿离开了。

梁子衿在美联社纽约总部受训六个月,先後去了几个国家,後来落定中南美洲,兜兜转转间,已经三年了。

他回台的时间掐指可数,总是风尘仆仆地归来,又风尘仆仆地离去。

不过就是南半球和北半球,十二小时时差的距离,见个面有何难?

见他一面,还真不难。

“TheTrumpadministration’srecentsanctionsonVenezuela’sstateoilcompanyhavemadeitdifficultforthegovernmenttosellitsmaincommodity,oil.……

Venezuela’sfallisthesinglelargesteconomiccollapseoutsideofwarinatleast45years.”(美国川普政府最近对委内瑞拉采取经济制裁,使得政府难以出口石油……,委内瑞拉的垮台是最近四十五年以来除了战争以外最严重的经济崩溃。)

国际新闻连线的子母萤幕上,用着流利英文播报的记者有张英俊的东方脸孔,穿着灰灰脏脏早已看不清颜色的外套,爬满胡渣的下巴让他看起来削瘦了一点,声线彷佛被南美洲的太阳晒得更加爽朗。

以前,梁子衿的洒脱多少带着点富家公子的痞气,现在则多了点随性不羁的成熟男人味道,不过这种好话我才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免得这家伙蹬鼻子上脸飞上天了。

「以上新闻,来自美联社记者报导。」摄影镜头转开,母萤幕跳接进一群神情木然的难民身上,子萤幕上的他轻轻眨了眨一只眼。

这家伙,朝谁抛媚眼呢?到哪都骚包。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切断连线,画面转回主播台,我随即扬起制式化的笑容,「这是今天最後一则国际新闻,感谢您收看,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陶主播辛苦了。」导播做了个结束的手势,主播台灯光逐渐黯下。

「嗯,大家辛苦了。」我拿下别在胸前的收音麦克风,快步走到摄影棚外的过道,拿起手机拨了通视讯电话给他。

「好啊梁子衿,越来越有范了……」我顿了顿,挖苦道,「『国际流浪汉』的范儿。」

「拜托,你以为成天坐办公室吹冷气新闻就手到擒来啊,这里可是战场啊战场……」

正要跟他反驳谁成天坐办公室吹冷气,背景音突然嘈杂起来,隐隐约约传来阵阵隆隆声响,我皱眉,「喂,你在忙吗?那我不打扰……」

「等等,别挂断,你这死没良心,难得新闻下线後自己还主动打电话来,怎能轻易挂断……」他和别人说了一会话,英文西班牙文齐飞下,还不忘抽空叮咛道:「可恶,别挂断啊!」

「你才没良心,国际电话多贵啊……」我一边咕哝一边肉痛话费帐单,几分钟过後,听见嘈杂声音渐渐淡去,「喂,你还在吧?那边没事吧?」

「还在,没事。」他轻描淡写,「几个难民抢不到粮食推挤一番而已。」

「记者先生,那叫『暴动』。」我纠正他的措辞,「这你不去采访?还浪费时间跟我聊天?」

「一天发生好几回,家常便饭的事,每件都需要报导那我就不用吃饭睡觉了。」他说:「况且,跟我老婆聊天怎麽会是浪费时间呢?」

「谁是你老婆?」

「目前跟我讲电话的这位。」

「孩子,你的幻想症越来越严重了,我不是你老婆。」

「对喔,你是我老公,……脑公脑公脑公只能看着我……」说着竟然还唱起蔡依林最新的流行歌曲,「Wooo你运气还不错Wooo能当我的脑公……」

这人脸皮厚得连子弹都打不穿,节操大概留在娘胎里,一出生就跟着胎盘掉了。

而我竟然还听他将整首歌唱完。

「……」我默了默,然後掩面叹息。

「梁子衿,我真怀疑你到现在怎麽还没被街上暴民乱棍打死?」

「不要紧,他们听不懂。」

我想像了一下弱智儿童自得其乐的画面,觉得自己输了。

「喂,脑公。」他似乎喊上瘾了。

「你皮痒欠揍了是吧?」

「这里局势紧张,我好几天没洗上一顿澡了,真有点皮痒了,不如你飞来帮我搓搓背呀。」他低低笑几声,听起来有些猥琐,「说实在的,美联社的员工福利真好,眷属机票住宿都有折扣,浪费了多可惜……。」

「当然没问题,给我出差费什麽都好谈。」说猥琐我也不遑多让,「只是,宝贝,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看当地那个帮你翻译的拉丁壮汉似乎垂涎你很久了,你乾脆跟他……。」

「脑公,你好下流!」他指控我。

「我让你去跟他借浴室洗澡,到底是谁想歪呢?」我翻个他看不见的白眼,总算没把话题超出限制级。

摄影助理推着灯架走过来,见我们聊得热闹,凑过头看了一眼,开玩笑道:「小陶姐,在跟男朋友讲电话啊?」

我笑咪咪回她,「不,跟别人的老婆。」

「咦?老婆?」摄影助理呆滞几秒,不可置信地看看手机萤幕,萤幕里胡渣男人朝她挥挥手,她又看看我—端庄正直新时代女性,带着一脸「我看到什麽我听见什麽」的凌乱模样离开了。

隔着半个地球,就算说说垃圾话也很舒压。

彷佛他还在身边,不曾远去。

又是一个冬去春来。

新闻部办了春酒宴庆祝开工,宴会结束後,双双对对离开了,我谢绝当电灯泡,自己一个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不经意抬头,天空挂着一轮明月,将墨蓝夜幕映成微凉的宝石蓝。

月圆啊,很适合变身狼人……,不,我的意思是又圆又大的月亮,不应该只有我看到,忍不住拨了电话给梁子衿。

「梁子衿,看天空,看月亮。」

「你傻吗?我这里是白天,十二小时时差哪。」他无奈道,「你又发酒疯啦。」

「别把我说的好像酒鬼,老子可是千杯不醉。」嘴里才刚逞强一句,脚就拐了一下,我轻呼一声,索性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上。

「怎麽了?」

「被高跟鞋绊了一下,没事。」

「你呀--」那声「呀」尾音拖得长长,几乎带点宠溺的语气,「还不快换上拖鞋。」

「忘记带了。」正确来说是没人帮我带。

以前跑新闻或应酬时,梁子衿会帮我带上不同鞋子放在车上,好方便不同场合换穿。

「我看你是懒得带。」他准确地吐槽。

「说对了。」我从善如流。

「......疼死活该。」

「习惯了就还好。」我望向天空,没有星星的陪伴,月亮显得特别孤寂。

我喃喃道,「梁子衿,以前你在的时候,我天天嫌你垃圾嫌你烦,现在你离开了,我终於发现……」

气氛酝酿得十分美好,被灌了不知多少瓶酒的我脸颊有些微红。

「你……发现什麽?」如果当时的我稍微清醒一点,就能听见他声音里隐隐破出的欣喜。

「我发现,我爱、我爱上你......」醉鬼就是不肯好好把一句话讲完,惹得对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

「......爱上你的声音和他的身体。」讲完了,别问我意思,我也不是很懂。

「......」沉默几秒钟後,梁子衿下了一句评论,「你这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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