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嫩的花正处於含苞待放的时段,优美柔软的身躯随着微风飘舞。
繁花似锦的花海里,一段乌黑的小物体在里头露了出来,微风吹过,乌黑的小物体在花海里一浮一沉的,若隐若现。花儿被清风吹弯了腰,淹没在里头的黑色物体。其实在花海里藏匿着的正是人的发髻。发髻上插着和真花很相似的雅致珠花。藏匿在里头的人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不会轻易被察觉到。
「还找不到你!」修长的青葱长指拨开长长的花海,白色的衣袍轻轻拂过花海,压弯了一些花。他伸手一把揪起藏匿在里头的小人儿。被拉起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她显得有些不稳,跌入对方的怀抱里。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猛然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在告诉他:「你是怎麽找到的?」
霎那,扁嘴。自个把头埋在对方的怀抱里,发泄似的单手捶打着对方的胸膛。似乎在无声抗议,宣泄着不满这麽快就被抓包。
抱着女孩的年轻男子,露出淡淡一笑,与女孩隔出一段小小的距离。男子很年轻,刚过加冠礼。他轻轻地捧着对方小巧的脸蛋,亲昵的把高挺的鼻子抵达女孩小巧的鼻头上,磨蹭起来。
瞬间,女孩的脸马上红得像颗熟透的桃子。垂下长长的睫毛,不敢多望对方一眼。娇羞的模样让人无法放开。
男子把手放到女孩的发髻上,轻声开口道:「不就是因为这个。」
女孩娇羞地笑了,把头垂的更低一些,差一点就能把头贴到自己的胸膛上。小声地嘀咕道:「你老是那麽欺负人家。」
「哪有?」男子抱着怀中的小人儿,抚摸着那一头乌黑的青丝。柔顺的青丝长至臂部,挽起的发髻上用淡雅的珠花点缀。两缕青丝从耳际垂下,衬托出如此娇艳的小脸。她有一双厚薄均匀的红唇,不点而朱。
女孩长得确实很漂亮,在过不久,就到了及笄礼。那时候,他们就可以成亲了。
「怎麽又跑来这里?」好听的男声靠近女孩的耳边,像耳语般述说。
怀中的女孩,不发一语。只管把头往对方的怀里转,似乎想要钻进对方的身子里。
「好了,好了,在钻下去,这里就要被你钻破了。」男子依旧笑着,「……你看那里。」
顺着男子的手指的方向瞧去,女孩看见几多正在含苞待放的花朵。粉色的花朵如同女孩娇羞的脸蛋,十分娇艳、漂亮。
依偎在男子怀中的女孩脸对着那一片含苞待放的花海,微微抬起头来说:「再过不久,它们便开了。」
「对啊,到那时候,我们便成亲吧。薇儿,你说好吗?」男子抓住女孩的双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刻,他不再自信,深怕一个不小心眼前的小人儿说一个不字,所有美好幻想顿时化为幻影。
男子很重视女孩的想法,即使他们俩早已是爹娘指腹为婚的对象。他还是无法确定对方对他的心意。他无法强加自己的想法於他人身上的那种人。
两朵红晕爬上了女孩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她那娇羞的神色。双手抓住自己的袖子不断地揉捏着,像是要把衣袖揉烂为止,方可罢休。薇儿轻轻地开口道:「人家早已经是你家的。」
说完,她的脸变得更红了。害臊的她只管把头埋在男子的胸膛里,不敢正眼瞧对方一眼。
男子作弄似的用手把女孩的下颚支起来,玩味地开口说,「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见……」
在女孩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才接下去说,「再说一遍。」
「不要。」
抚摸着女孩的垂着腰间的乌黑秀发,亲昵地在她的耳边,戏虐似的开口道:「薇儿,那么你该唤我为……」
薇儿微微抬头,水灵灵的大眼反映着他那张俊俏的脸蛋。她很清楚男子要自己称呼他为相公,可她偏不依。紧紧抿着嘴巴猛摇头。
推开男子,跑进花海里。
男子急忙追去。他万万没想到女孩竟然给他来脱逃这招。有些傻眼的他立即便反应过来,马上追去。
「怎么啦,不愿意?」男子跑进女孩蹲下躲避的花海里。
「不要逼人家。」女孩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眼。声音细得快要被风一吹即散。所幸,是等女孩说完,才起风。
微风轻抚,远处盛开的花被卷起,粉嫩的花瓣随风卷上青天。
男子从袖口中掏出一支细长的簪子。簪子的做工精细,是上好的白玉打制而成的,上头还贴上女孩喜欢的宝蓝点翠,末端系上了淡蓝的流苏。
「喜欢吗?」男子拿着簪子问道。这簪子可是他找了好多师傅才肯为他打造的一支。这类簪子全城仅仅他一人有。
女孩颔首,朱唇往上扬,露出浅浅一笑。「喜欢。」
他轻轻地把簪子插在女孩的发髻上。
两人相拥。
「子郎,我会好好成为你的娘子的。」
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捧着女孩的小脸,温柔地开口:「而我将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女孩莞尔一笑。
***
眨眼间,花开了,女孩也过了及笄礼,正式成为一个待嫁姑娘。
双方家长忙绿地筹备了三个月的婚礼,转眼即到。凤冠霞披、喜烛等大婚用品一一准备周全。吴家闺女终於要出嫁了,作为洛阳城里最有名望的家族里,吴府上下可说是忙昏了。筹备了三个月的大婚终於到来了。
俩老总於可以看见自己的掌上明珠出嫁,激动地直掉泪。自家女儿总於到了待嫁年龄。
「一梳梳到尾。」吴母为养育了十五年的女儿,用檀香木制成的木梳轻轻梳着那头乌黑青丝。每每一梳,心里就五味杂陈,即心欢又担忧。担忧自家女儿嫁过去後,不会服侍公婆,招人话柄,说他们吴家教女无妨。同时,她也在担忧自己女儿会被人欺负,心酸只能往肚里咽。一切一切吴母都不言,只管深埋在自己的心中。
薇儿并不知道自己娘亲的心情是那麽的复杂,只管沉浸在待嫁的愉悦心情中,然而她还是看见自己娘亲眉间的担忧。望着镜中的自己和吴母,薇儿开口问道:「娘,你不高兴吗?」
吴母担忧的神识还是被薇儿发现了。
「没有。我的薇儿要出嫁了,做娘的怎麽不高兴了?」吴母早已泪汪汪,一想到今夜过後,女儿便不再是自己的,那种心情便久久不能释怀。养了十五年,终究还是要嫁为人妇。
「要是娘您不高兴,薇儿不嫁就是。」薇儿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吴母。
吴母把手搭在薇儿的肩上。泪水最终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滴落在衣裳上。「不要,要是薇儿为了娘不嫁,可是做娘的错啊。做人有三不孝,无後为最大的不孝。你怎麽能让娘去面对吴家的列祖列宗呢?」吴母越说越激动。
「好好好,娘别哭。薇儿什麽都依你的便是。」薇儿看着生养自己十五年的娘,安抚着吴母的情绪,她的心里也有千万个不舍。
「好,娘不哭。娘继续给你上头。免得过了吉时。」吴母抓起帕子,揩去脸上的泪水。
大婚前夕,吴母给薇儿上头後,在薇儿的房里哭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薇儿在喜娘精心打扮下成了全天下最美丽动人的新娘子。透过铜镜,薇儿看见镜中的自己。精致的脸蛋上施上了薄薄的一层脂粉,用眉笔描绘出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最後,喜娘用胭脂为薇儿点上朱唇。
手上描绘上象徵幸福美满的花卉。喜娘在薇儿的云鬓髻上插上最後一支点翠龙凤簪,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镜中的薇儿说:「你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真是羡慕能娶到这麽漂亮娘子的新郎官。墨家公子果然是前世积福积德的好人家啊!要不然怎能娶到如此美艳贤惠的娇妻呢?」
薇儿哪里经得起被喜娘如此称赞,小巧的脸蛋马上泛起两朵小小的红晕。她把头垂的更低些,不敢正眼瞧瞧喜娘。
看着手中的得意作品,喜娘笑开了。也不打算继续戏弄她,「真是个容易害臊的姑娘啊!」说完就给薇儿盖上用金丝绣上龙凤吉祥的喜帕。
「来,我们上轿呗。来,小心点。」喜娘背着薇儿走出了房间。
吉时一到,新娘上轿。
「新娘上轿咯!」
迎亲队伍便敲锣打鼓,欢欢喜喜地把新娘送到墨家去。
拜堂成亲,一对有情人终於开花了,共连里。新娘被送进新房等候新郎。
晚宴上,欢乐的气氛在整个墨家大宅里蔓延开来。上好的女儿红在酒席上未曾停止端上。一坛接一坛的美酒在诸位亲朋好友中未曾断过。
十五的月亮正圆。明月高挂在夜空中,本是一件美好的喜事,却……
墨家的大红灯笼突然一下子全数熄灭。接着,一群蒙面土匪携着大刀杀进墨家大宅子里。
皎洁的明月沾染上死亡的气息,一片通红。
这班土匪毫无人性可言,见人便砍。大宅里的宾客顿时成为刀下魂,无一幸免。原本一个大好喜事就这样成了一桩惨绝人寰的夺命案。
红色的血液洒落一地。
吧嗒——
一个人头落地了。
墨子郎自小习武,虽然称不上武功高强,但至少他还能够抵挡一些土匪的砍击。
「嘿,小子。还算有两下子啊。」握着一把一尺大刀的土匪奸笑道。虽然他蒙面了,可从他那道右眼的刀疤来看,他应该是这班土匪的头目。深褐色的粗布麻衣上沾染上斑斑血迹,左肩上的半载白狼皮裘也同样染上了猩红的色彩。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嗜血的地狱使者。
冷哼一声,完全不想与这些土匪有任何瓜葛的墨子郎,一心只想保护着在座的每一位宾客。愧疚在他的心里慢慢扩大着,原本好好的人来参加一个婚宴却……
再也无法回家。
刚刚还在自己面前饮酒作乐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被砍杀了。脆弱的生命根本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没了。他无法原谅这班夺取他人生命的杀人魔。
「能引起本大爷的兴致……」土匪头目的眼睛正在往上扬,即使蒙着面,墨子郎还是看得出对方正在笑。那个恶心的奸诈笑容正令人作呕。
「受死吧!」墨子郎抓起手上的家传宝剑,碧云剑,银色的刀光一闪,插入土匪的左胸里。
土匪的衣裳被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从里头迅速往外染红。土匪低头看了一眼,激动生气的模样,使整张面孔变得十分扭曲,紫红的脸与太阳穴上冒出的青筋好似地狱的青面鬼。他立即破口大骂:「死臭小子,竟然敢砍老子。老子今天送你去地狱见阎罗王!」
语毕,大刀马上回砍对方。红色的喜服立即被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墨子郎挨了土匪头目一刀,跪倒在地上。那一刀直中要害。可他告诫自己不能倒下,新房里还有一个在等他的人。
起身,按着腹部。血,源源不绝地从那道口子冒出,滴落。
血液、喜服,染成深浅不一的红,残败不堪。
手中紧握着的剑,借助剑来撑起破损的身体。血顺着剑身滴落在黄色的土壤上。
身後的房子因为土匪打斗,倒翻的蜡烛点燃起易燃的物品,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又有一个人被砍下了头驴。头驴滚落在地,还被人踢了一脚。没闭上的眼睛就这样对着一个躲在酒坛子後面的小女孩。披散的发丝混合着血液黏糊糊的贴在那颗头驴上,眼珠呈现惊吓的状态。眼珠真巧瞪着小女孩,吓得她马上哭了起来。
「哇——」
「怎麽死不了啊!真是的——」露出那副厌恶的神情,土匪头目伸脚一踹,把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子郎再次踹下去。人就这样被踹飞了,滚落几尺外。
子郎摀住腹部,从口中吐出大量的黑血。
握着刀柄,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光,他再也躲避不了。
大刀直接插入腹部,硬生生地把人一分为二。
在刀光闪过後,那人的身体已经分为上下两半,分别落在两处。
满意的扬起嘴角,把大刀收回进销子里,「现在终於清静了——」
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这,就是死亡。
「兄弟们,我们去屋里——」土匪头目知道屋里有个貌美如花的新娘在等着新郎官,可她怎麽也没料到她与他已是阴阳两相隔的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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