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彼岸花 — 第一話:花開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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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花开了,女孩也过了及笄礼,正式成为一个待嫁姑娘。

双方家长忙绿地筹备了三个月的婚礼,转眼即到。凤冠霞披、喜烛等大婚用品一一准备周全。吴家闺女终於要出嫁了,作为洛阳城里最有名望的家族里,吴府上下可说是忙昏了。筹备了三个月的大婚终於到来了。

俩老总於可以看见自己的掌上明珠出嫁,激动地直掉泪。自家女儿总於到了待嫁年龄。

「一梳梳到尾。」吴母为养育了十五年的女儿,用檀香木制成的木梳轻轻梳着那头乌黑青丝。每每一梳,心里就五味杂陈,即心欢又担忧。担忧自家女儿嫁过去後,不会服侍公婆,招人话柄,说他们吴家教女无妨。同时,她也在担忧自己女儿会被人欺负,心酸只能往肚里咽。一切一切吴母都不言,只管深埋在自己的心中。

薇儿并不知道自己娘亲的心情是那麽的复杂,只管沉浸在待嫁的愉悦心情中,然而她还是看见自己娘亲眉间的担忧。望着镜中的自己和吴母,薇儿开口问道:「娘,你不高兴吗?」

吴母担忧的神识还是被薇儿发现了。

「没有。我的薇儿要出嫁了,做娘的怎麽不高兴了?」吴母早已泪汪汪,一想到今夜过後,女儿便不再是自己的,那种心情便久久不能释怀。养了十五年,终究还是要嫁为人妇。

「要是娘您不高兴,薇儿不嫁就是。」薇儿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吴母。

吴母把手搭在薇儿的肩上。泪水最终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滴落在衣裳上。「不要,要是薇儿为了娘不嫁,可是做娘的错啊。做人有三不孝,无後为最大的不孝。你怎麽能让娘去面对吴家的列祖列宗呢?」吴母越说越激动。

「好好好,娘别哭。薇儿什麽都依你的便是。」薇儿看着生养自己十五年的娘,安抚着吴母的情绪,她的心里也有千万个不舍。

「好,娘不哭。娘继续给你上头。免得过了吉时。」吴母抓起帕子,揩去脸上的泪水。

大婚前夕,吴母给薇儿上头後,在薇儿的房里哭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薇儿在喜娘精心打扮下成了全天下最美丽动人的新娘子。透过铜镜,薇儿看见镜中的自己。精致的脸蛋上施上了薄薄的一层脂粉,用眉笔描绘出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最後,喜娘用胭脂为薇儿点上朱唇。

手上描绘上象徵幸福美满的花卉。喜娘在薇儿的云鬓髻上插上最後一支点翠龙凤簪,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镜中的薇儿说:「你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真是羡慕能娶到这麽漂亮娘子的新郎官。墨家公子果然是前世积福积德的好人家啊!要不然怎能娶到如此美艳贤惠的娇妻呢?」

薇儿哪里经得起被喜娘如此称赞,小巧的脸蛋马上泛起两朵小小的红晕。她把头垂的更低些,不敢正眼瞧瞧喜娘。

看着手中的得意作品,喜娘笑开了。也不打算继续戏弄她,「真是个容易害臊的姑娘啊!」说完就给薇儿盖上用金丝绣上龙凤吉祥的喜帕。

「来,我们上轿呗。来,小心点。」喜娘背着薇儿走出了房间。

吉时一到,新娘上轿。

「新娘上轿咯!」

迎亲队伍便敲锣打鼓,欢欢喜喜地把新娘送到墨家去。

拜堂成亲,一对有情人终於开花了,共连里。新娘被送进新房等候新郎。

晚宴上,欢乐的气氛在整个墨家大宅里蔓延开来。上好的女儿红在酒席上未曾停止端上。一坛接一坛的美酒在诸位亲朋好友中未曾断过。

十五的月亮正圆。明月高挂在夜空中,本是一件美好的喜事,却……

墨家的大红灯笼突然一下子全数熄灭。接着,一群蒙面土匪携着大刀杀进墨家大宅子里。

皎洁的明月沾染上死亡的气息,变得一片通红。

这班土匪毫无人性可言,见人便砍。大宅里的宾客顿时成为刀下魂,无一幸免。原本一个大好喜事就这样成了一桩惨绝人寰的夺命案。

红色的血液洒落一地。

吧嗒——

一个人头落地了。

墨子郎自小习武,虽然称不上武功高强,但至少他还能够抵挡一些土匪的砍击。

「嘿,小子。还算有两下子啊。」握着一把一尺大刀的土匪奸笑道。虽然他蒙面了,可从他那道右眼的刀疤来看,他应该是这班土匪的头目。深褐色的粗布麻衣上沾染上斑斑血迹,左肩上的半载白狼皮裘也同样染上了猩红的色彩。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嗜血的地狱使者。

冷哼一声,完全不想与这些土匪有任何瓜葛的墨子郎,一心只想保护着在座的每一位宾客。愧疚在他的心里慢慢扩大着,原本好好的人来参加一个婚宴却……

再也无法回家。

刚刚还在自己面前饮酒作乐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被砍杀了。脆弱的生命根本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没了。他无法原谅这班夺取他人生命的杀人魔。

「能引起本大爷的兴致……」土匪头目的眼睛正在往上扬,即使蒙着面,墨子郎还是看得出对方正在笑。那个恶心的奸诈笑容正令人作呕。

「受死吧!」墨子郎抓起手上的家传宝剑,碧云剑,银色的刀光一闪,插入土匪的左胸里。

土匪的衣裳被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从里头迅速往外染红。土匪低头看了一眼,激动生气的模样,使整张面孔变得十分扭曲,紫红的脸与太阳穴上冒出的青筋好似地狱的青面鬼。他立即破口大骂:「死臭小子,竟然敢砍老子。老子今天送你去地狱见阎罗王!」

语毕,大刀马上回砍对方。红色的喜服立即被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墨子郎挨了土匪头目一刀,跪倒在地上。那一刀直中要害。可他告诫自己不能倒下,新房里还有一个在等他的人。

起身,按着腹部。血,源源不绝地从那道口子冒出,滴落。

血液、喜服,染成深浅不一的红,残败不堪。

手中紧握着的剑,借助剑来撑起破损的身体。血顺着剑身滴落在黄色的土壤上。

身後的房子因为土匪打斗,倒翻的蜡烛点燃起易燃的物品,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又有一个人被砍下了头驴。头驴滚落在地,还被人踢了一脚。没闭上的眼睛就这样对着一个躲在酒坛子後面的小女孩。披散的发丝混合着血液黏糊糊的贴在那颗头驴上,眼珠呈现惊吓的状态。眼珠真巧瞪着小女孩,吓得她马上哭了起来。

「哇——」

「怎麽死不了啊!真是的——」露出那副厌恶的神情,土匪头目伸脚一踹,把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子郎再次踹下去。人就这样被踹飞了,滚落几尺外。

子郎摀住腹部,从口中吐出大量的黑血。

握着刀柄,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光,他再也躲避不了。

大刀直接插入腹部,硬生生地把人一分为二。

在刀光闪过後,那人的身体已经分为上下两半,分别落在两处。

满意的扬起嘴角,把大刀收回进销子里,「现在终於清静了——」

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这,就是死亡。

「兄弟们,我们去屋里——」土匪头目知道屋里有个貌美如花的新娘在等着新郎官,可她怎麽也没料到她与他已是阴阳两相隔的人。

***

外头吵杂的声音隔着薄弱的木门传进新房里。坐在新房里等候的薇儿,心里莫名出现恐惧与不安。她觉得很沉,很慌,莫名的空缺感占据她的心房。像似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一样。

木门没有被打开,一个白色如烟雾般的东西钻进新房。白色的雾气在薇儿坐着的龙凤大床前一点一点凝聚起来。

新房没有风,盖在薇儿头上的喜帕却被吹飞了,落在地面上。戴着凤冠的薇儿低垂着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薇儿微微抬起头来,看见自己期待已久的夫君终於来到自己的面前。

「薇儿,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墨子郎露出紧张、慌张的神识。他要保护薇儿,即使他的肉体已经死了。他也不能让那班土匪糟蹋了她。即使已经化成不存在的,也要誓言保护着心爱的东西,即使自己的力量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薇儿不解地看着他,不懂为何子郎会突然央求她离开新房。疑惑地开口:「为何要离开?」

「薇儿,听我说,别问那麽多。快离开就是。」子郎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抓住薇儿的手。

「要去哪里啊?」薇儿觉得眼前的夫君很奇怪,为何一直要求自己离开。她并不知道眼前的夫君已经成为了鬼魂。

猛然,木门由外向内被推开了。突兀的声音传进新房里,紧接着那猖狂的笑声。地上出现一个黑色的巨大人影。「来,我们去看新娘去。」

薇儿知道新房外头发生了一点事,可她不晓得外头已经无疑活人,她的至亲已经命丧黄泉。熟悉的亲友已经变成一具具不会动弹的屍体,七横八竖地躺在黄色的土壤上。

「他们是谁?」薇儿望着牵着自己右手腕的夫君问道。

子郎原本已经苍白的脸立即刷白,「太迟了,太迟了!」

不明当中曲折的薇儿呆呆地盯着子郎,「怎麽啦?」

「太迟了!太迟了!」几乎陷入崩溃状态的子郎一直重复着同样一句话语。

接着,她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蒙面大汉,手持滴血大刀走进新房。「我的新娘……..」

恐惧立即占满整个心房。

「为什麽会这样?」恐惧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夫君,希望从中得到解答。「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薇儿,已经没时间让我解释了。你快走就是。」子郎很着急,一味的叫薇儿离开。

已经成为鬼魂的子郎用尽最後一份力量来绊住土匪头目。

你休想碰薇儿一根汗毛!休想——

「你从这里离开。我绊住他,记得千万不要回头!」子郎打开窗户,协助薇儿从窗户逃走。

薇儿踏上木制的矮桌上,望着子郎,「我走了,你要怎麽办?」

「不要管我,我自有脱身的法子。」子郎推了推薇儿,示意她马上离开。

土匪头目一踏进新房,拨开垂下的红色帘子,便看见新娘正要逃走的戏码。

「想逃?门都没有!」土匪头目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正要往窗外跳的新娘。薇儿一个害怕,重心不稳,整个人重重撞到窗台上。娇嫩的小脸立即出现一片红肿。

子郎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

薇儿硬生生地被土匪头目从矮桌上拖下来,头部碰撞到矮桌上,昏了过去。

「昏了,更好。」露出狰狞笑容的土匪头目把人搬上床後,便开始解开身上的衣服带子。

子郎怎麽可能放任土匪头目不管,立即抓住他的影子,不让他采取下一个步骤。

土匪头目根本就不知道子郎的鬼魂在新房里。他垂涎在薇儿的美色当中,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状。他自顾自地接下带子,却无法脱下身上任何衣物。

终於,发现异状的土匪头目,因为看不见子郎的鬼魂,对着空无一人的新房大声吼道:「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有本事就给老子出来——」

子郎的嘴角慢慢往上扬,随手一挥,新房里的蜡烛立即熄灭。

其实他很害怕,只是在努力地装着。

「给老子出来,别以为老子会怕!老子根本没怕过!」

外头没有任何的声音,静悄悄的,彷佛没人似的。

爬下床,土匪头目走到烛台前,抓起点火的褶子,点燃。

蜡烛被点亮後,新房里还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吹熄褶子,褶子的末端冒着细烟。细烟散去,土匪头目端起烛台一步一步往新房後的幕帐走去。

隐约间,幕帐後好像有个黑色的模糊身影。

正当土匪头目走近,掀起幕帐一看,看得见的是……

空无一人的胡床。哪来的黑色身影。

蜡烛的烛光摇曳,似乎只要稍微一动便能熄灭。

「出来!有本事就出来!」土匪头目转过身来,隔空喊话。新房里的气温突然降低了些。

土匪头目觉得有些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子郎勾起那抹冷笑,站在略微黑暗的龙凤大床前,显出自己。

从腿部开始慢慢显现出来。

土匪头目看到子郎出现在他面前时,吓得他手上握着的烛台立即松开,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你……你……怎麽会……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土匪头目断断续续地挤出那些词句。他怎麽也没了到,自己刚刚才砍杀掉的人怎麽马上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吓得他马上跌坐在地面上。

「是你叫我出来的。」

子郎一步一步走向土匪头目。每每逼近一步,土匪头目便用屁股倒退一步。

扬起右手,碧云剑立即出现在子郎的手中。

「不……不要……不要杀我!」土匪头目瞪大眼睛,跪在子郎的面前央求道。

子郎目无表情,手持着碧云剑,碧云剑碰触到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你刚刚啥我的时候,怎麽没有想想自己也会有这麽一日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土匪头目害怕得无法继续说下去。日前,他想起一位道士给自己算过命,说他会遇上此劫,会有血光之灾。於是便给了他一道符。

子郎看着跪在地上的土匪头目露出鄙视的眼神。

「受死吧!」

刀光一闪。

一道黄色的道光闪过,那是道符所发出的。

刚成新魂的子郎哪是那道符的对手,自然被逼得不得不躲得远远去。往後一跃,躲进红色的帐幕里。

「哈哈哈,那个道士果然没有骗老子啊!」看着手上的道符,望着躲到幕帐後的子郎说:「鬼果然都是一样的,会害怕这种东西。」一转刚刚胆怯的脸,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猖狂。

被符光击中後的子郎,元气大伤。只能看着眼前的土匪头目为所欲为,什麽也不能做。他,痛恨这样的自己。

把符贴在自己的身上,土匪头目往大床里钻去。

抱着香软的小人儿做出猥琐低贱的事情来。可他怎麽也没料到怀中的人早已在被他拉下矮桌时,撞击到头部,身亡了。

一抹淡淡的透明身影慢慢出现在子郎的身边。

薇儿轻声开口,「子郎,我们走吧。」

子郎看着身边的身影,露出淡淡一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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