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当一名戴着黑纱斗笠、披着灰色斗篷的不明人士,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时间彷佛暂停,画面宛如定格。
房内,赵扬天坐在床头,处於半昏迷状态,脸色泛红,衣衫半褪,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侧旁,乐如安一边扶着他,一边捏着他的下巴,而贺云青正要将一只青花小瓷瓶内的露水倒入其口中。
窗边的角落,还有一名蒙面人趴在地上,意识不清。
此情此景,一室死寂。
「热……」忽地,一句呓语打破这片诡异的沉默。下一刻,那位不明人士闪电出手,从袖中射出一只飞镖,转瞬击中贺云青手中的小瓷瓶。
瓷瓶乍破,露水四溅,液体顺着指间流淌、滴落……乐如安和贺云青齐齐傻眼,半晌无言,彼此四目相对。
「……你还有那个什麽露吗?」乐如安弱弱地问。
「没、有、了!」贺云青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现在……怎麽处理?」
「……找个女人?」
「女人?」乐如安一怔,不由得苦笑:「可是他……」
没等乐如安说完,站在门口的不明人士率先发难。那人一个蹬步,飞身冲进房内,斗篷扬起的瞬间,一把缠着白布的利剑陡然出鞘。
贺云青丢掉剩下半截的瓷瓶,冷哼一声,抽出紫炎剑,旋步偏身抬腕,不偏不倚地架住来人的攻击,顺势翻转剑身,反过来压制对方的武器。
那人撤剑走位,重新评估对手的武力。紧接着,出手犀利,直取要害,逼得贺云青不得不正面迎战,认真应付。几个吐息内,双方互相拆招,势均力敌,一时间谁也无法占上风。
房内除了基本的家具外,可活动范围不过方寸之地,贺云青与那人在桌旁的空地交手,五步之内就是架子床,乐如安依然站在床边扶着赵扬天。
看着咫尺内的两人生死交战,乐如安觉得事有蹊鞘──方才那位不明人士出现於门口之前,完全没有显露半点杀气,所以他们才疏於警戒。但为何见到房中状况後,突然二话不说就展开攻击?
没等他细想,战况已经产生变化。
本来在这种木造的客栈里,不宜使用剑气,否则很容易摧毁建筑,造成坍方。但不清楚是谁先催发了内力,导致整间厢房刮起数道气流,桌椅劈成两半不说,连窗板也摇摇欲坠,倒是最里面的架子床并无大碍,战斗中的两人彷佛刻意避开该处。
然而,趴在窗边地板上的蒙面人就没那麽幸运,刚刚苏醒,立刻被掉落的窗板砸中脑袋,再度晕倒。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
两剑交锋,冲击的余波震开双方。或许是威力过大,不明人士手中的剑,原本紧缠的白布逐渐松脱,露出玄色剑刃,溢散浓郁黑雾。
慢着!那柄玄色之剑怎麽如此眼熟?一旁观战的乐如安霎时睁大眼睛。
没等他细看,两剑再次撞击。
黑雾一沾上紫炎剑,立即引发连锁反应──紫焰窜起,黑雾大盛──前者焚烧後者,後者吞没前者,两股力量相互拉扯。
神兵利器!贺云青微微讶异。
那边的战况正激烈,这方的围观也有小插曲。
大概是药效发作,赵扬天即使昏迷,仍然伸手搭上乐如安的腰间,本能地接触温热的躯体。
察觉异状,乐如安嘴角抽动,拉开那只不安分地的手,默默地甩了回去,但赵扬天再接再厉,乾脆整个人蹭过来。面对此举,乐如安毫不迟疑地侧身一闪,让对方一个扑空,整个人跌落床下──从旁观的角度看来,就像乐如安故意拉扯赵扬天,再放手使其摔倒。
这点动静引起对战中两人的注意,见到赵扬天跌下床,貌似激怒了不明人士──那人剑锋一晃,转而瞄准乐如安,剑势凌厉,直捣心口。
这一剑快狠准,而且毫无预警,乐如安连吃惊都来不及,只凭着习武的反射神经,硬生生错开半步。
刹那,剑刃穿胸而出。
差点就刺到心脏,乐如安吓出一身冷汗。
眼见一击不中,那人倏地抽回剑,继续猛攻。胸口被戳出一个血窟窿,乐如安倒抽一口气,当即退走,左右闪身。本想拔剑防御,奈何对方迅如雷霆,剑下一刻不缓,让他毫无喘息空间,只得狼狈躲避,勉强保命。
顷刻,贺云青纵身插入两人之间,横剑拦下那人的连击。乐如安喘口气,退出战局,但胸前的衣裳浸染大片血迹,令他脸色苍白几分。
重观战况,这回换成贺云青出剑狠辣,招招夺命。
不知为何,贺云青似乎处於暴怒状态,明显气势大涨,他扬剑一挥,划开对方的黑纱斗笠……在斗笠落下的同时,那人额面淌下一丝鲜红,血线流过眉眼,为那副精致的五官平添一抹妖异。
惊见不明人士的样貌,乐如安愕然之余,却又不太意外,果然是──
「慕丹绝!」乐如安脱口而出。
贺云青一听,剑锋一偏,利刃擦过对方的颈侧,凑巧割开斗篷的绳结……只见斗篷落地,展现出一袭华丽的服饰。
束发金冠,面若美玉,赤金锦袍,身形颀长。
慕丹绝风采翩翩,手握之剑自然是「嗜血剑」──玄色剑体,黑雾缭绕。
眉头微拧,乐如安隐约浮现一个念头:慕丹绝会无缘无故攻击他们,该不会是误会了什麽?
在他揣测原因之际,贺云青已然将慕丹绝逼至墙边,剑尖直刺对方咽喉──锵!慕丹绝在最关键一刻挡下致命一击。
紫焰疯狂燃烧,黑雾急遽吞噬,至此,两人呈现对峙局面。
「等等,别杀他,他是慕丹绝啊!」刚回神,乐如安连忙出声制止。
「那又如何?」贺云青的视线徘徊在乐如安身上的伤口,眸光一暗,负气似地说道:「武林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啥?乐如安的表情十分微妙──贺云青居然说出武侠小说的经典台词?这家伙又哪根筋不对劲了?简直莫名其妙!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乐如安正考虑是否要出剑劝架,忽然听到两声嗫嚅,循声而望,原来是倒在地上的蒙面人和赵扬天同时转醒。
乐如安按着伤处、有些蹒跚地步向窗边,毫不留情地补了一脚,将蒙面人踢晕,以免他起来捣乱……或者该说,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来防止他逃脱,直接敲昏,简单又省事。
处理完蒙面人後,乐如安回头瞧向架子床,只见赵扬天靠坐在床侧,双眼迷离,浑身颤抖……见状,乐如安不禁面露为难──春药的问题还没解决,再弄晕他也不是办法,可是已无解药,难道真的要找个女人……呃,不对!
猛然,乐如安的目光扫向慕丹绝,内心百般挣扎,一脸视死如归。
抱持着豁出去的心态,乐如安拔出御灵剑,纵身加入战局。他冲进贺云青及慕丹绝之中,上剑一挑,切入另外两剑相抵之处,顿时,御灵剑的灵气大量涌出,朝左右延伸覆盖,迅速地化解紫焰与黑雾,不时还闪现电光、响起雷鸣。
御灵剑,干得好啊!乐如安暗暗赞叹。
虽然不是攻击型的神兵利器,但防御效果一等一,哪怕是不同型态的破坏力,在灵气的抑制下,皆会难以肆虐……只是声光效果略嫌扰人。
「住手!别打了!」乐如安低喝,随即瞅向贺云青,抛出一个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自暴自弃地说道:「你不能杀慕丹绝,现在只有他……能帮助赵扬天。」
「什麽?」贺云青皱眉,一头雾水。
懒得多做解释,乐如安转头与慕丹绝对视,面无表情地道:「别误会,我们刚才是在救赵扬天,并非伤害他。事实上,他……中了春药。」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如今解药没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闻言,慕丹绝神情丕变,立刻丢开嗜血剑,一个箭步奔至床侧,搀扶全身发烫的赵扬天。
大概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赵扬天果断地抱住对方,摇摇晃晃地起身,直接把人压到床上,肌肤相贴,唇舌交缠……慕丹绝没有抵抗,而是热情回应,被褥翻浪中,两人滚成一团。
啪!紫炎剑落地。
激情拥吻的画面太过冲击,基於前车之监,乐如安早早就撇开头。但老实说,他真正不忍直视的是──贺云青现在的表情。
毕竟,这回上演的是……坑人的结局「进阶版」!
叹息,收剑,乐如安眼神死灰、目不斜视地绕过架子床,走到窗边,拎起昏迷的蒙面人,原路返回。
X的!非礼勿视,只要当作没看到就好!
乐如安一手拖着蒙面人的後领,急如星火地往门口移动,在与石化状态的贺云青错身时,突然停下脚步,另一手拍了拍对方僵硬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
笔者的废话:
1、本章的副标题:「当作者得知真相……」。
2、「春药梗」真正的爆点,其实是在这一章。(笑)
3、贺云青大受打击、大受打击、大受打击……(无限循环)
4、乐如安的最後一句话,是补枪,是报复,不解释。(笑)
5、蒙面人从上一章到这一章,荣登本文中短时间内昏迷次数最多的角色。
PS.乐如安当初只是看到「初级版的KISS」,贺云青则是直接目睹「进阶版的滚床单」,相较之下,贺云青的打击绝对是毁灭级的……(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