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班导的额头开始冒汗。不晓得为何,这个十五岁的孩子看人的眼神,让他感到害怕。他果断决定离开这间教室,於是他挥了挥手,示意这场对话已经结束:「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我……」
「因为怕被他们知道,你现在还在性骚扰学生吗?」随安在安静的教室中,默默地开口。
「喂,冯随安你……不要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喔。」
导师涨红了的脸,摇摇晃晃地朝他逼近,按住他的肩膀,「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这次一定要请你父母到学校。不去毕旅、作业不交、考试乱写、上课用去厕所名义逃课、偷订校外外送……」大人几乎是无意识数落出这些罪状。
随安抬起眼,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道:「只在你的课上这样闹。」
班导混浊的眼神晃动着,他抓住随安的肩膀,「到底关你什麽事?如果是为了无聊的正义感,你不是更该去做些能改变世界的事吗?」
冯随安被大人粗鲁地晃着,但他仍是带着笑,没有一丝一毫地退缩。「我的梦想,是和巨大的怪物决斗。」
蒐集了许多资料,却没有关键的证据。校方有意识地包庇这个人,同时会为了校誉、招生率之类愚蠢的理由,暗地把事情摆平。
仅存的选项,大概就只能换个方式,藉由随安自己来达成了。
先是有意无意地惹毛导师,让他视自己为眼中钉,若真能让对方失去情绪控管,出手打了他的话,校方应该不会再当没看见了,说来讽刺,只因为冯随安是冯绍固的儿子。
明明家境如何根本不足以代表什麽,但最後,唯一能仰仗的,还是只有家境吗?
随安懊恼地叹了口气。气到失去理智的老师,却误会他的叹气是在羞辱自己,血气涌了上来,感到自己被看扁了的男人,抡起拳头就往冯随安脸上呼去——
随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要是被唱然知道,他大概也会被痛打吧?
其实唱唱的力气很大,说不定会被过肩摔,嗳,不过要是在那之前,这个恶秃男终於抓狂要打自己真是太好了……这样讲实在超M,但他也只能想出这个笨主意了。
感觉到拳头的阴影逼近自己的瞬间,「报告!」随安居然听见唱然的声音。不不,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这太不吉利了。
而且再怎麽说,唱然和他明明就不同班,她在远在天边的一班呢——
预期会受到的撞击和疼痛迟迟没落下,随安小心翼翼地半睁开眼。
这什麽状况?时间暂停?
导师站在他面前,举起拳头的手却往後伸直,十分奇怪的动作,像打排球要发球的预备姿势。
梁唱然背着光站在前门口,手还停在门把上。随安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他一眼就确定站在唱然身後的人影是童少贤。
「好了。」
一个平稳的嗓音,拉回随安差点喷发妒忌的注意力。
导师的背後还站着一个人。冯随安探头,看见同班两年多却几乎没说过话的同学,名字记得没错的话,是叫王子列的样子。
王子列有一双沉着而安静的眼睛。个子很小,比随安矮上一颗头,剃着平头。如果要说,就是在班上安静不起眼的角色,但这样的他轻易制服了班导,也果断选择在此时挺身而出。
「我们都看到了。」王子列简短地开口。他将班导的手扳向後方,看着随安,却是在对导师说:「好可怕喔。」虽然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害怕。
坐在後排的一个女孩突然拍桌站起来,「我受够了,真恶心!」
「就是嘛!」
「我妈就说,上个班导请产假已经够不负责了!我们要考高中欸,我要去跟我妈说!」
「还没收手机咧,都什麽年代了?抱歉啊,本人有两只手机,对话全录下来了。」
原本保持置身事外的同学陆续站起来,情势瞬间逆转。班导寡不敌众,他完全无力应付眼前的情势,他踉跄倒退几步,竟转身落跑,推开挡在门边的唱然和童少贤,在全年级讪笑的注视下难堪地逃回办公室了。
随安被班上同学团团围住,走廊外传来欢呼和鼓掌的喧腾。
「真有你的欸,冯随安。」
「搞什麽嘛,要叛逆干嘛不揪,当我塑胶喔?」
「那个班导,我一直他觉得很恶烂。」
「对对对,他每次叫我去办公室的时候,看人的眼神都好奇怪。」
「我才不要有色狼在学校当老师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说着。随安苦笑推着他们往门口走,「先吃午餐吧?」
他先拉住正打算离开的唱然,「你等我一下。」然後跑回教室里,对着坐在靠走廊第一排的王子列道谢。
「谢谢你,王子列。」
正在整理课桌的少年抬起头,歪着头,「我完全毁了你的计画吧?你原本想让他揍你的。」
王子列稍稍顿了一下,「不过,我想,要是全由你承担这一切就太不公平了。再怎麽说,我们都是同一个班上的。」
「嗯,谢谢你。」随安坦率地露出笑容,「你说的对。」
说完後,他便握紧自己的小钱包,飞也似地跑去前门,「唱唱,你怎麽会突然来我们班上?」
梁唱然瞪着他,随安往她身後探头探脑,「姓童的咧?」
「早就回去了。」唱然回答得不太情愿着,两人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中走过走廊。
男孩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兴奋什麽,「今天吃学餐好了。想吃什麽呀?」
「你……」唱然板着脸,瞟了周遭一眼,「为什麽要那样?」
「不过,没想到唱唱你居然会这麽帅气地冲进来。」他感动地捧着脸,「好帅呦,直接踹开门喊『报告』的时候,我的心都被你狙击了呢。」
「冯随安,你为什麽要顶撞那个老师?」
「那家伙,私底下对别人做了很过分的事呢。」他扳着手指喀喀响,「我实在看不过才那样的。」
「不管怎麽样,那也是别人的事。」唱然在走廊的转角猛然刹住,转过身来,气得全身发抖,「你就这麽爱多管闲事?」
让自己被老师盯上,让自己受伤。
冯随安为什麽这麽笨,永远都不懂得先照顾好自己?
﹍﹍﹍﹍﹍﹍
子列终於出场惹!!!
随安童鞋心目中最像王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