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青春是一個任性的人》 — Chapter 4-4:即使無心,或是有意

「就上次去游泳的时候咩,喔可是那天你好像中暑结果泳也没游到整天在休息室睡觉……小姐,这不是重点好吗?」郑希奈好没气地解释,「重点是,不说的话对方怎麽知道?」

闻语,汪恩派耷拉着脑袋,耳际边的细碎发丝缓缓落下。

他知道啊,他一直都知道。她一直知道的。

她是这麽认为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给予答覆,就算有,她觉得那也不过只是玩笑话罢了。

拉开脑中的记忆抽屉,在那个连平地都降下冰霰的寒冷冬日,她曾经很认真的问过他。

当时的江道尔听完後,表情虽如彷佛被云雾缭绕的湖水般清澈平静,但内心却起伏不定,犹如被投入石子般,让他的心湖顿时掀起一圈圈涟漪。

他望着她,默然不语。

对任何人来说,对汪恩派来说,告白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最後得到的结果却是一阵死寂,这令那时的她感到措手不及,於是她的紧张瞬间转变成逐渐沸腾的羞耻,她在内心忿忿倒数着要是他再不说话就要直接转头走人。

正当数至倒数第三秒时,江道尔倏地伸出手将她紧握的拳头温柔展开,然後将一颗金色包装的巧克力球放在她的手掌心中。

汪恩派抬眸,眼里尽是满满疑惑。

「小妹妹,你该吃糖了。」江道尔眼底的碎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他像个邻家大哥哥般爽朗地拍拍她的头顶,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江道尔是一个坦率的人,这点在从小就与他一起长大的她看来无庸置疑。

但此刻的他却拐了一个弯。

她知道他不想破坏他们两人之间的平衡。

她知道他不想要她伤心。

江道尔不会掩盖自己内心里真切的感觉,好吃就说好吃,难吃就说难吃,喜欢就说喜欢,讨厌就说讨厌。

但是在某些场合或是特殊情况时,坦率就必须披上一件叫做「适当修饰」的披风。

不过因为还不懂得以婉转姿态表达话语的关系,所以也遭受了不少挨骂与惩罚。

其中一次是在小学时,他无意间发现班上有个因为自己的私慾而说谎的同学。

那个同学在班上可谓是呼风唤雨,没有人敢欺负他或是违抗他,总之算是一个班级的老大。

不过他也被班上一些看不惯他作风的人在私底下取了一个名为「恶魔」的称号,因为自小有钱父母过度的宠溺使得他的性格与价值观出现扭曲,造成了他自大霸道的强势个性。

当时班上没有一个人敢揭发,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说出口的话就等於是背叛恶魔,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相安无事了两天後,很快地老师就发现这件事同时也找到了凶手。

「老师已经知道是谁偷的了,不过我并不会说是谁。」

语毕,留着一头长直发的班导师将国文课本放在讲台上後走下台,语重心长地再次强调:「老师认为,只要有心悔改,一切都还来得及,所以请你私底下自己来找老师,并且将东西归还,因为它是属於学校的产物,否则,後果请自行负责。」

看着台上老师不同於平时温柔亲切的严肃表情,虽然多半部分的人都略知一二,然而却每个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但最後纷纷低下头或是撇开眼不做过多的表示,以免惹祸上身。

下课後,恶魔跟他的小跟班们聚集在置物柜旁嘻嘻哈哈。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置物柜上方摆放着美劳课时做的陶土作品,其中一个人无趣地戳了戳早已乾掉的陶土。

吃着洋芋片的恶魔用油腻腻的手指也跟着戳了戳手边的陶土,却一个施力过重将大象的鼻子弄断,其他人见状像抓到小辫子般嘻笑,惹来恶魔的叫骂,後来几个人又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而方才的画面全被正在走廊上和几个同学拍打篮球的江道尔收进眼里。

「帮我暂时保管一下。」

他将篮球扔给刚洗完手的同学,然後走进教室。

「你不是应该要去哪里吗。」

「我应该要去哪?」看着比自己矮半颗头的江道尔话中有话,恶魔一脸不屑地耻笑回道。

「刚才老师说过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偷东西的那个人是我?」恶魔吊儿啷当地一手撑着下巴,「喂,你们看他说是我耶,怎麽有那麽好笑的骗话啊!」

原本愣住的小跟班们因为恶魔开始笑,於是也赶紧笑得猖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的同学们因为这突兀的声响纷纷望向後方好奇地探头探脑。

「难道不是吗?」

此话一出,众人彷佛说好般静止,只剩下恶魔逐渐消失的笑声直到无声,恶魔盯着他,眼神不甚友善。

「你凭什麽这样说,你谁啊?你算哪根葱?」

「你有证据吗?说啊,说啊!」恼羞成怒的恶魔一气之下朝江道尔的左肩用力推了一把,「只会出一张嘴的家伙,那麽会讲要不要去当名嘴啊!」

踉跄几步的江道尔不在意地站稳身子,无动於衷,淡定地露出坚定的清澈眼神。

「我是没有证据,但我知道就是你,刚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开心,就只有你在笑。」

事实上,方才上课时大家低下头一声也不敢吭的那刻,他清楚看见了,恶魔那副毫无所谓的嘴脸,彷佛现在在说的事情有如打发时间的闲话八卦。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做贼的喊抓贼啊。」

「好,那现在就去找老师。有胆的话就当着老师的面说不是你啊。」

在江道尔的激将法下,恶魔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一前一後前往办公室。

恶魔与天使是共存的,被恶魔吞噬的人的心中再怎麽样始终都有自己深感惧怕的天使。

「你愿意反省了吗?」

老师看着面露不满与害怕的恶魔,庆幸着自己学生还是有悔改的心,不过说完後她才发现江道尔也站在一旁。

「江道尔?」

「因为他一直不承认,所以我就带他来了。」

老师将手中的红笔放下,几秒後说:「好,我明白了,你先离开。」

或许是因为发生了这段小插曲,後来,恶魔不再狂妄无忌甚至目中无人,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只剩下一个人,总是在身边的小跟班们消失无踪,班上的人对他不再惧怕,但却也不加理会,宛如像是说好般的。

排挤。

没错,原本以欺负人为乐的恶魔被班上的同学们排挤了。

「你看他,又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活该啦,谁叫他之前那麽嚣张,偷东西还说谎。」

「算了算了不要理他啦,我们去玩跳绳……」

孩子很单纯,犹如一颗纯净如白玉的珍珠。

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往往是正慢慢实际磨练社群关系与同侪社会的阶段,对於朋友之间的相处相较成年人要来的直接。

言语,有时候就像是一把把锐利的刀刃。即使无意,或是有意,都有可能将对方伤害得遍体麟伤,残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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