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士,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一名女教授敲了敞开着的办公室门,问着。
「我还有事要处理,抱歉。」我微笑拒绝。
我的原则是不和异性单独吃饭。更何况我即将离开乔治亚州,下学期开始到纽约大学去教书,现在的同事情谊会变淡甚至消逝。
在这个被称为桃子州的地方,我有许多美好回忆,也有心碎的记忆,但这些终究都成过去。
===
到了纽约後,我马上感受到这里人与人之间疏离冷漠的文化,和南方人笑口常开、即使是陌生人也会热情打招呼很不一样。
花了一星期忙搬家与采买新家俱的事,我想应该要试着认识邻居。买了有名的马卡龙小礼盒,按了门铃,不知隔壁住的是什麽样的人?
门打开了一小缝,我只看到漆黑的长发与邻居美丽的双眼。她没有说话,我只好先自我介绍:「嗨,你好,我是刚搬到你对面的新邻居。我的名字是亚历士・吴,请多指教。」
对方还是没反应,我又继续微笑说:「这是一份见面礼,希望你会喜欢。」
邻居关上门,那一瞬间我以为对方完全拒绝我,不过她只是为了要取下扣链,重新开门接过了礼物。
「谢谢。」
我看到她的长相时有点失神。对方同是东方人,有一张绝美的面容,让我突然有种踏入童话故事中的错觉。我的文学造诣一向不好,不懂怎样形容,反正就是五官单独看都美,合起来更漂亮。
不过大美女浑身一副冰冷的气质,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友善或是想客套的意愿,我很识相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希望我们以後有机会认识。大城市内邻居若能守望相助不是很好的事吗?」
大门无情地在我面前关上。
隔了几天,我想和邻居分享我新加入的教会要举办的音乐会。不知道上次送的马卡龙她喜不喜欢?这次送她我自己做的胡桃派吧!不是我自夸,吃过的人都说棒。
这一次,邻居接过东西就马上边道谢边关门。
刚好我就要回田纳西州与亲人过圣诞假期,她不想被我打扰的愿望可以成真。
===
过完圣诞节与新年,我回到纽约市。还没进门,邻居突然跑出来说我的胡桃派很好吃。嘿嘿,看吧不是我吹牛,连冰山邻居都为了我的甜点愿意勉强来和我说话,八成是希望我再多做一点甜点给她。
和她约了隔天再聊,也许我终於可以知道邻居叫什麽名字。
第二天下班时,我突然想到邻居回家的时间不定,而且通常是过了晚餐时间。看她那麽瘦,是不是都没在吃饭?我总觉得那麽细小的腰和她丰满的上围和臀部很不搭配,除了电影明星外没看过这种身材的女人。该不会是整型过吧?
如果那张美到不可思议的脸也是整型出来的,那个整型医师生意一定很好。
你问,我不单独和异性吃饭的原则怎麽办?
我觉得邻居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应该不用担心会有友善关系之外的发展吧?
还好我和邻居第一次聚会比预期还顺利。
之後我不时会送她甜点与请她吃饭,希望能把她养胖一点,免得我总有她的细腰会因负荷太重断掉的错觉。
越和她相处,我就越觉得其实Crystal满可爱的,是那种面恶心善的人。
虽然她老是骂我笨(反正很多人都骂我笨蛋),也会挑我毛病,但她会一边骂一边好心地教我如何进步。尤其当她承认我们是朋友时,我真的很开心。
还有,看她从超级小鸟胃,慢慢地开始对我的厨艺越来越捧场,食量越来越大,我就有着难以形容的成就感。
以前都是别人照顾我,现在总算轮到我照顾别人!
不过我也有苦恼的地方。看着她被我养得更圆润的身材,有时我不禁想知道抱起来感觉如何,不过这样想太失礼太不应该了!每次我一想歪,就赶快把圣经拿出来看,只要去读耶稣受难的那一段,就会很惭愧痛心然後感谢主对我的爱,赞美主的神蹟及请主赦罪,之前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忘了。
总之,我很喜欢Crystal,和她在一起聊天很轻松很愉快。邻居能变成好朋友,我真是太幸运了。她很聪明,对很多事都有独特的见解,我很享受与她脑力激荡。一起骑单车也是我每周都期待的活动。
===
当珍妮佛出现时,我虽然很高兴见到老友,但对於她想要以结婚为前提再次交往的要求,我却觉得很为难。
我应该要答应的。妈妈绝对会非常高兴,其它长辈应该也都乐观其成。过去是我欠珍妮佛,她为我付出那麽多,我回馈得那麽少。现在她愿意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应该要把握,好好珍惜她。
可是我就是说不出「好」来。
我去问Crystal的想法,却意外知道了Crystal的过去。
先来谈珍妮佛……我还是很爱她,但和Crystal谈过後,我觉得我现在对珍妮佛只剩下亲情的爱。
时空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以前的我会觉得,和珍妮佛结婚生子共渡余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现在我却突然觉得这样的想法很陌生,我不想和她结婚。珍妮佛不是我想要的人,我不想因愧疚和她在一起。
再次培养爱情?我对这个念头很抗拒。我觉得我很糟糕,可是这是我诚实的感觉。
我想,我妈可能会断绝和我的母子关系。
===
Crystal出差,我感到很寂寞。
其实我知道自己对她有好感,但我一直不想承认,因为我怕一承认就会搞砸我们的友谊。
不过和读书会的朋友们谈过之後,我觉得可以试着去追求她。毕竟我不可能永远瞒着这份心情,总有一天会曝光,不如光明正大地去试一次。
就算失败,至少不会有遗憾。
===
和Crystal告白那天真像在坐云霄飞车,上上下下的。
一开始本来是想用还钥匙来当开场白,结果隐约看到不该看的景象,吓得我以最快速度还了钥匙就逃回家中。
匆忙之中翻出圣经,心却乱得根本读不下去。最惨的是越想要忘记的画面就越是缠绕在脑中,嘲笑着我脆弱不堪一击的自制力。
虽然那大概只是她早上换衣服时还没睡醒所造成的疏失,但我不能因此就随便在脑中想些不该想的东西!
天父啊,我只是个凡夫俗子,不像耶稣可以面对所有试探都还全身而退。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我的祷告果然生效了,哥林多前书第十章十三节浮在我脑中:
「你们所遇见的试探,无非是人所能受的。神是信实的,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於所能受的;在受试探的时候,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叫你们能忍受得住。」
我总算冷静下来,提醒自己,我的目标是向Crystal告白。
我想到我们可以和平时一样去中央公园骑单车,然後在樱花山丘上休息时,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我又祷告忏悔了好一阵子,发出了简讯和她约好,然後到中央公园去等她。
Crystal来时,我提醒自己只能看她下巴以上的地方。
骑完单车,开始谈话。本来我以为要失恋了,连她都觉得珍妮佛比较适合我。
没想到一说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Crystal不可能爱上我这件事时,她的态度完全改变,说要和我交往。
这真是很大的诱惑,可是我觉得爱情是神圣的,我不想把交往当成赌气的儿戏。
我们继续沟通,她终於说出那句让我回味再三的话:「我想我在某种程度上喜欢你,不然我会对你的告白无感或是很厌烦想远离你。可是听到你说喜欢我後,我还满高兴的。」
然後,她说她是真心愿意当我的女朋友!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好像在作梦!我都不敢想像自己会有这麽好运!
被狂喜掩埋的我只能傻笑,感谢主,感谢我生命中所有的人、发生过的事,造就成今天我能够被她接受。
而我决定,一定要对她非常好,当个最称职配得上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