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謊言 LIES — Chapter4

「喂?」还没开嗓的声音,好低沉,我被自己吓一跳,也许是刚才的梦太震撼了。

「煦啊,我在你家楼下你怎麽还不出来?会迟到耶,不是还跟春约了早餐吗?」对,今天是开学耶,虽然说是上第二堂课的,但跟晨跑完的春和允儿约了早餐,现在已经八点半了,我到底是被什麽冲昏头了?

「允儿,对不起我现在不在家,你先跟春去学校吧,上课前我一定到,不要担心我了。」放下电话,打开车门赶紧跑到金玄身後。

「怎麽了?」看我急忙的样子,金玄先开口问了。在看到我跑向他的同时,烟也熄了。

「其实,我忘了今天开学,可以麻烦你载我回家吗?」金玄二话不说拉着我的手往前跑,还把我推向副驾驶座,很好笑也很可爱的举动。

「开学怎麽会忘记?」金玄边帮我系安全带边说着。

「就……阿信……然後太开心了嘛……」请问许煦小姐,你怎麽结巴了啊,不是嘴巴最利最调皮的吗?

金玄坚持载我去到学校,表的指针一直在70和80之间摇摆着。途中经过我家,我用跑的上楼拿我的图和绘图课需要的画具,冲下楼坐在副驾驶座上时,挡风玻璃下出现了一份热腾腾的早餐,那一刹那,我居然有想要抓起金玄的双颊,给他深深的ㄧ个吻,但可惜,我不是他的谁,而且我也没刷牙,真做了这个举动的话,是男人都会用跑的下车吧。

平安且准时的抵达学校,我挥挥手跟金玄说再见,看着他的冰脸出现了小上扬的弧线,不自觉的,我笑的好灿烂,就像学校前的花一样……那样绽放着。

「煦,你跑去哪了你?害我好担心你。」才刚找到允儿身旁的座位坐下,允儿就发现了我的存在。

「就……跟金玄去吃宵夜啦,後来我在他车上睡着了,什麽事都没有,报告完毕。」就知道允儿还想追问什麽,赶紧做个结束别透露太多,以免这个小呆瓜又要天天期待我有什麽进展,果然人还是不要把话说太前头,从高中以来我就声明我不交男朋友的这个宣言,真是自打嘴巴。

也没想过,心动的感觉会如此的强烈,始料未及。

「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好了,刚刚季永学长来找过你,他说二年级的评图十点半已经结束了,我们是十一点开始评图,我是七号你是六号,说明时间只有三分钟喔,特别叮咛,适当的补充说明就好,不要过分顶嘴,因为评图的老师,都是从这次评图去挑自己课堂上的学生。」意思不就是说,被好的老师挑走也不见得是好事罗,这真的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啊。

评图很快就开始了,我开始懂不要过分顶嘴的意思是什麽了。例如:二号同学的发言。

「教授,为什麽要我打掉那两面墙?还有,如果把这个创举放在建筑上,不见得是坏事啊?」

「你的作品跟超人有什麽两样?不是Superman是Copyman。创意度是零。交作业之前,最好看一下别人是怎麽做的,看就好不用抄,这学期我来教你什麽叫服从业主,下一个。」穿着黑红衬衫,梳着油头,非常显眼的黎教授炮火不停的攻击着。

从没看过这种场面,鸦雀无声,接着上台的学生,连将设计图贴上白板的手都不停的抖着,声音也开始失控,根本不知道他再说什麽。

「下去吧,安教授会教你如何开口说好话。」连给人三分钟都不愿给足的黎教授,直接发号施令。

很快的到了六号,也就是我。

「大家好,我是许煦,两代融合住宅设计我着重在需求性及创意性,利用空闲时间我做了四百份问卷调查,发现许多两代同住的问题,我试图加以改善并显现在我的图面上。主要做出空间改革及两面改造,让两者的需要并不会重叠在同一个位置上,使用上也不会带给彼此的麻烦,ㄧ个良好的沟通空间可以减少两代之间的困扰,谢谢。」我站在台上,说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这里的学生有四个年级,将近五百人,前头坐着八位教授,有些不听你说话只看你的图,有些看你说话却笑着,那个笑不知道包含了什麽意义,令人格外紧张及旁徨。

「我喜欢你的认真及设计,业主的采用性也很高,这学期我想给你更多意见交流。」戴着黑框眼镜,有些许白发的高教授微笑的对我说着。

远处的季永学长对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回以微笑,幸好顺利的结束了。走过我身旁准备上台的允儿,紧张的神情全写在脸上,我轻拍她的手要她加油。

「我是林允儿,我想表现的是关怀,给予大空间让老一代的人使用,也加强了设备问题,希望给老一代的人ㄧ个舒适的环境……」

「下去吧!题目没看清楚吗?摆明了告诉你两代住宅设计,你着重於老ㄧ代,那身为年轻ㄧ代的业主会喜欢你的设计吗?还有那个图面是怎麽回事?这是建筑制图不是美术系玩的家家酒,这设计图根本无法施工,充其量就是ㄧ张很好看的图,那你当画家就好啦,为什麽来念建筑?」就像连环泡一样攻击允儿设计的黎教授,他根本就没有体恤的心,资料上明明就写着允儿是美术班出身,还用这样的言词凄厉的对待。我忍不住自己护卫亲人的心……

「黎教授,建筑师如果不靠ㄧ双神奇的手创造一幅美丽的图,就连吸引人的能力都没有,那有再多的名气和想法也只能留下卖不出的建案,我记得两代融合住宅的研究结论其中一点,就是要让想法实践,也就是说要有人买下建案得以完成实践。」黎教授在业界名气颇盛,但唯一致命的一点是,房屋销售率很差,大家都知道但也只敢在背後讨论着。

「许同学你说的很好,希望这学期你可以教我如何提升销售率。」我叹了口气,眼看着我的资料表被黎教授从高教授手上抽走。我不难过,眼看着被欺负的我的家人,我会更难过。

允儿抱着图面离开了会场,我追了出去。

追了一小段路,终於看见不停哭着的允儿,我好心疼却又不能多说什麽话,允儿的自尊心很强,尤其这是她决定转换跑道第一次展现成果,却得到这样的评价,老实说我觉得这作品很独特、很有想法,但设计本来就是这样,是很主观的。有人认为这个好,有人认为这个不好,全都是个人的想法啊,我只能蹲在她的身旁,静静的,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

「煦,我真的做的不好吗?」允儿抬起头,声音哑哑的问我。

「你知道我不说假话,我觉得很特别、有个人风格,只是黎教授不爱,理由就真的是这样,所以你不用难过,而且要开心,幸好黎教授不是你的伯乐,不然你的房子哪卖的出去,没听到刚刚同学都说不想被他教到吗?」到一个新环境,一定要先和别人打交道,这是我的生存之道,但其实也只是希望可以互相照应着又或者说我就喜欢和陌生人发展新关系。抓着评图的空档,安抚其他人的心情也认识了几个可爱的女孩子。

允儿笑了,可能也觉得我说的都是实话吧,身为一个建筑师,设计出来的房子都卖不出去,还敢坐在评分台上大刀阔斧的砍人,还把人砍的血到处喷,这样残忍不留情面,他怎麽好意思……

「你们两个,还好吧?」季永学长也跑过来了啊,看来应该是担心允儿喔,我是不是该离开啊?

「允儿不好,我很好。」我站起身,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同时,允儿拍拍丢在地上沾到灰尘的图,也站了起来。

「许煦你应该会比较不好,允儿应该还好。」怎麽会?刚刚明明……啊!黎教授……

「为什麽许煦会不好?」允儿听到季永学长说的话,惊慌的靠了过来。

「黎教授是我专题一的指导老师,我很了解他的个性,许煦这一刀刺的他屁股痛,坐也坐不好,刚刚还发了连续大火在後四号同学身上。而且黎教授执意要许煦分在他那一组,高教授拿了允儿的资料表和黎教授做交换。接下来的半年,我怕你会跟他起很多冲突,毕竟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允儿的图画的很漂亮,要做的努力是,如何说服更多人相信你的概念和想法。」惹上黎教授是我始料未及的,不过既然未来会充满乐趣,那……我也就顺势接受了这样的发展罗。

允儿破涕为笑的看着季永学长,却又马上转头担忧的看着我。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我没事,人生过的太安逸也不是件好事,我就期待未来,你只需要照顾好你自己。」

艳阳下,衬着我们三个笑脸的阳光,也变得好温煦,真不知道今天回家要怎麽跟老爸说我的大学生活算是顺利还是前途一片堪忧?我认真想想,真要跟我老爸报备的话,前者会比较好一点。要是说了堪忧,他不马上打电话给校长问问怎麽回事才怪,爸妈好像都这样,为了自己的孩子总会失去该有的理智,更何况我爸还是心理医师,这样的冲动放在他身上,好像破坏了他的专业度。

「GD!!上次你给我的那一套施工图还有备份吗?陈教授说他马上要,你可以帮帮我吗?」急急忙忙跑来的,好像是刚刚担任评分说明的三年级学长-阿拓。我如果没听错的话,他是说GD吗?是我欣赏的那个……

「在A栋的五零四,三号柜里你找找,找不到再打给我。」季永学长转过身跟阿拓学长交代後,阿拓学长又匆匆的跑了回去。但……

「季永学长,你是GD?」那上次在我家我问GD,学长干嘛不承认啊?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上次没告诉你是因为你对GD的期待太高了,我害怕……」这家伙!!不对,我欣赏的GD,哪会害怕……

「学长,你就是煦常挂在嘴上的那个高手啊?」完了,怎麽感觉允儿的爱慕之情又升温了。

「我在你眼里是个高手啊?」学长什麽时候这麽调皮了!不过,倒也是个真性情的人。

「上次不就说过了,你还想要我多夸你几句啊,不过学长,允儿的图可以麻烦你帮我带她去交吗?我爸出差提早回家,我想去接他。」林允儿啊,我这个好朋友真的不是假的,还拿我爸出来说谎只为了你啊你,傻丫头,哪有人ㄧ眼就被看穿那无限的爱意。

「好啊,路上小心喔你。」微笑跟他们俩道别後,我传了封简讯给春,约她到校门口对面的星巴克喝咖啡。这样的举动好自然,好像我们还在高中一样,想要出去就出去,毫无顾忌,也是这样的个性使然,让我们三个紧紧的依偎着。

才刚走出校门,星巴克里的那抹身影,好熟悉……

我推开星巴克的玻璃门,慢慢的靠近他,他静静的坐在窗边,双脚不是交叉的,是直挺挺的呈现九十度直角,眼睛直盯着窗外,一双手将马克杯圈了起来,好像是在想事情,很专注的,没发现周围的变化,我悄悄的端着我的焦糖玛奇朵,悄悄的拉开椅子,悄悄的坐着,好想知道他看见我的表情会是如何?

「你打算坐多久才要跟我说话?」他缓缓的回头看着正在喝咖啡的我,我整个人吓了一大跳还烫到自己的舌头。打开嘴巴,搧着风,我真蠢,人家明明就知道你坐下了,还自以为是的偷偷窃喜。

「我长的很可怕,让你的舌头吓到了吗?」崔胜铉微微上扬的笑容,很迷人,但这根本就不好笑,就跟我刚刚的举动一样,很没新意。

「你早知道我靠过来了,干嘛不跟我打招呼?我自以为很有趣的想吓你,反而被你吓到……」我都还没碎碎念完,金玄就起身离开座位,这家伙真的是,怎麽都不说一声的,好个随心所欲。

「舌头很红,喝吧!」看见他手中的一杯冰开水,原来是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看见了我红通通的舌头,还到柜台帮我要了一杯水,我怎麽好意思继续念下去,这样的贴心真的好难抗拒。

「谢谢。对了,你怎麽会在这里?今天没拍摄工作吗?」阳光洒在他头上,如果此刻的他是随时挂着微笑,那他绝对是个天使。

「刚刚回去洗了个澡,可是不想睡,想出来走走,就又走到这附近来了。」奇怪了,什麽地方不走,偏偏走到这个离他家有将近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

「你家附近不是公园吗?怎麽走这麽远啊?」我捶着刚刚坐了一个小时震撼教育课程疲惫的腰部,不经意的问着。

「也许是想来这看看,有没有机会遇见你。」这句话在别人耳里,绝对是暧昧的。听在我耳里,像是填满蜂蜜的罐头,整个心都甜蜜蜜了。

突然,手机收到一封讯息,打破了我的幻想,原来是朴春第一天上课就要练舞,没办法跟我一起疯,好吧,练舞重要,我也不是一个怕寂寞的孩子,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玩的很开心,我不需要兄弟姊妹,因为太害怕新的妈妈会不会和旧的妈妈一样可怕。

「那……你想看电影吗?」如果他答应了,就代表他应该是对我有好感的吧!齁,平常都看一堆两性的书,也没什麽实战经验,人,还是不能单靠数据过活,还是得亲手做过一次、体验过一次,才会知道真正的数据是不是和书面上的相符合。

「好啊。」金玄毫不考虑的答应了。

听到这句话之後,感觉成功率好像达到了一半。我居然考虑起成功率,是不是我沉默已久的心,开始有了动作,它好像……看到金玄就会快速的跳动着。因为金玄,我恐怕将打破自己的恋爱原则,但更重要的是......金玄对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相同的感觉,这样的疑问,真是逗弄了自己的好奇心还有期待感。

看完了电影也不想离开他,顺势就逛起了街,走进一家相机店,金玄看他喜欢的机种我把玩有好多颜色的LOMO,两个人也不会阻止对方所爱或是干预对方,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请问它有红色的吗?」这台真的好可爱,买一台入手来玩玩应该不错喔。

「有啊,现在有做整组的优惠喔,加上鱼眼和底片大包装,打折下来是5200元,看要不要带一组会比较划算。」店员详细的解说,心动的我,想着皮包里的现金剩多少,好像没带这麽多耶,我也不喜欢跟人借钱,最快的方法是去领钱,也好。

「那麻烦你帮我拿一组,我先去领个钱好吗?」店元微笑着转身帮我准备,我则是看看皮包里的现金,两千块啊,那领个六千好了,月中而已,杂志社那边也还没结算,还要吃饭过日子,我心里不停的叨念着。

「我这里有啊,怎麽不跟我拿?」金玄听到了我跟店员的对话,回头向我问道。

「我要吃饭过生活啊,还是得去领的嘛,你在这边等我一下好吗?」金玄点点头,我便大步冲向B1的提款机,这间百货我真的跟他好熟。老爸最喜欢来这的美食街吃饭了,而且还每次都吃同一间,好腻但却很幸福,突然间我好想念我老爸的声音和他帅气的脸,不知道研讨会累不累,每次出差回家问他工作辛苦吗?也只会回应我:有我宝贝帮我按摩,我怎麽会辛苦。我都已经快二十了,以为我还九岁吗?总是这样回答我,让我都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匆匆领完钱回到店柜前,看见金玄在外面等我,手上提着百货的提袋,他先帮我付了吗?

「你的。」我都还没开口问,他就知道我疑惑的眼神在表达什麽。

「谢谢你,钱在这里。」我将六张千元钞票递给金玄,但他却将钱塞进我手里。

「当我送你的不行吗?」当然不行啊,我暗自叫着。

「这是男朋友的专利。怎麽可以随便送我!钱你一定要拿。」我向来就不是那种会让男生付钱的女生,潜意识里的我可是有着小狮子的性格,有点爱面子,觉得女生不一定会输给男生,所以约会花费让男生付钱也不是一件自然的事。

「请问,这专利如何取得?」这个问题一丢出,我整个人不顾形象的大笑出来,平常一副酷脸的金玄,这麽认真的说这句搞笑的话,我觉得好幽默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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