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闯进教室找我说话的女生，这天再度出现了。
她拍我的肩膀时，我正在福利社买早餐，虽然记得她的长相，却想不起她的名字。
「杨、於、葳！」她一脸不满，「居然这麽快就忘记了！」
「都两个礼拜了，我怎麽可能还记得？」
结完帐後，我拿着买好的面包和牛奶走出福利社，她也跟在我身後走出来。
我一愣，「干麽？」
「不是说好了吗？再次碰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为何我知道你曾在校刊上发表过作品。」
尽管想起似乎有这麽一回事，我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反正不是从校刊社的人口中听说，就是从老师那里知道的，你不告诉我也无妨。」
「你怎麽知道？说不定这两个答案都不是呀。」
「无所谓，我没兴趣知道。」我冷漠地回。
经过中庭的时候，一个女孩从前方迎面走来，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她原本正在和朋友聊天，一看到我，笑容明显凝结在唇角，脚步未停，缓缓与我擦肩而过。
直到感觉她已走远，我才忍不住回头。
杨於葳注意到了，「你跟那个短头发女生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你不是在看她吗？上次你一个人在教室，好像也是一直在注意她。」
我心一惊，没想到会被她发现。
「你看错了。」我没承认。
「是吗？不过，她也有看你的作文喔。」
「什麽？」
杨於葳走到公布栏前，指指贴在上头的稿纸，「那个女生曾站在这里看你被贴出来的作文喔。」
我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呀，有一次我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这里，站了很久，等她离开之後，我好奇上前一看，才发现她是在看你的作文。我也是这样才会知道你的。」她歪着头像是陷入了回忆，「当时我印象挺深的，那个女生在看你的作文的时候，好像……」
「好像怎样？」我脱口而出。
杨於葳定睛看我，暧昧地笑了，「你好像很在意她的事。莫非你喜欢她？」
「不是。你话不要只讲一半，她到底怎麽样？」
「你如果想知道，放学後就在校门口见，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她愉快地转过身，临走前又回头叮咛，「不过你别再忘记我的名字，要不然我就不告诉你了。」
我无奈地看着她哼歌离去。
放学後，我依约在校门口等她。
直到现在，我仍为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而感到茫然，但这也证明我对那个人的事还是难以释怀，无法假装不在意。
暗自叹了一口气，我抬起头，不偏不倚对上杨於葳的眼睛。
我吓得倒退一步，「你什麽时候来的？既然来了，干麽不出声？」
「我想看你吓一跳的表情嘛。」她欢快大笑，注意到我空手而来，「你怎麽没有背书包？」
「我还要留校晚自习，你就在这里说吧。」
「肚子好饿，我想吃东西，不吃东西我就没精神，没精神就不想说了。」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指向对街那间便利商店，「可以请我吃点东西吗？我不小心把今天的零用钱全花光了。」
我完全傻眼。
五分钟後，我们坐在超商附设的座位区，她津津有味地一口接一口吃着我请的饭团，神情满足。
等她吃得差不多，我出声：「可以告诉我顾可钒的事了吧？」
「哦？原来那女生叫顾可钒。」她吞下最後一口饭团，「瞧你一脸严肃，她到底是你什麽人啊？你真的不是对她有意思？」
「就跟你说不是了。」
「能不能再请我喝一罐饮料？」
「喂，杨於葳！」
她先是安静不语，随後扬起笑容。
「好啦，我只是看你那麽认真，就想闹你一下。」她用小指抹去黏在嘴角的海苔碎屑，「那我就告诉你吧。那天她在看你写的作文的时候，好像哭了喔，当时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眼角也红红的。」
我不禁无语。
「我本来以为，会不会是你那篇作文很感人，看完之後却又觉得应该不是那麽回事，这让我好奇起来，莫非那篇作文藏着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秘密？」
「怎麽可能？那只是一篇普通的作文。」
尽管口中这麽回，但若是顾可钒在看完我那篇作文之後，真有那种反应，我也不会太过意外。
她应该是藉由我的文章，在看着别的东西。
「那你跟她是什麽关系？」
「和你无关吧。」我起身作势要走，「我回学校了，你想喝饮料的话就去拿，算是这次的谢礼。今後你就别突然叫住我，或是像这样把我找出来了。」
「为什麽？」她张大眼睛。
我纳闷问道：「难道我们还有其他非见面不可的理由吗？」
闻言，杨於葳默默站起来，从架上拿了罐饮料到柜台。
结完帐後，她也没招呼一声，迳自头也不回走掉。
我让她不高兴了吗？
但我也没有开口叫住她，目送她的背影片刻，便转身走回学校。
当天晚上，我又去到那间我经常造访的超商。
这次我偷了一包湿纸巾，并在凌晨再度返回超商，将东西放回原处，接着就像要补偿店家似的，大肆采买了一整袋的零食回家。
普通的事情已经刺激不了我，只有这麽做，才能让我从失控的心跳中确定自己还有感觉。
确定自己还没有真的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