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上官彻咏一见来人便起身唤道。
「嗯。」风刑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苍墨的身影,「墨呢?」
「怎样?有那麽想我吗?」苍墨自一旁的屏风後走出,摇了摇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折扇,另一手则抢过上官彻咏手中的茶杯,对着上官彻咏无奈的浅笑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嗯。」
「唔……」苍墨闻言险些把口中的茶拿去孝敬地上那张外域进贡的地毯。
「情报。」
「你、你……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我这个朋友根本没有情报重要!」
「别闹,你知道焰他不是这个意思。」上官彻咏无奈的拍拍苍墨的肩膀。
「你以为我有这麽好哄吗?」苍墨把茶杯塞回上官彻咏手中,「算了,你想知道的就问吧,依我手中握有的资料,大概可以回答你九成的问题了。」
「听闻风匀焰自动请缨离京,要出使胡夏,可有什麽目的?」自从上次的事之後,风刑焰就直呼二王爷之名,不再依礼称他一声二皇兄,虽然当着本人的面还得念着礼数,但在背後便没有拘束,反正他风刑焰早就不认这二哥了。
「目的我也不敢妄论,只是在胡夏使节造访都城时,他曾私下和使节有密切来往,还有……」苍墨自衣襟内取出了一封书信,「昨日深夜,因为在上官彻咏先生的府中看了太多庸脂俗粉,一时眼睛遭受荼毒,头晕目更痛,於是兴然起行到了郊外的树林散步,顺便让夜风洗净我双眼的罪孽。正念无与乐者时,恰好看见一人骑着马匆匆奔驰而过,一副大齐良好公民的打扮,却是往胡夏的方向,我担心那位仁兄是走错路,於是拈起一块石子扔向他的马,不料我眼睛痛头又疼心情也不佳,那块石子就这样砸中了他的後脑。我上前探他的鼻息和心跳,就这样摸出了一封信,心想可能是家书之类的,这时他身强体健的又醒了过来,为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一个肘击把他敲晕,骑着他的马回城,把他放在我那里好生伺候,这不就把信给沂南王殿下送来了吗?」
「说重点。」
「真没幽默感。」苍墨翻了个白眼,「昨夜我见一人骑马出城,於是一路尾随,大概清楚他要往胡夏奔去後,我用石子把他砸下马,伸手取走了他揣着的信,为了防止他通风报信,我把他关在地下的幽室之中,让纹佩好好照看他。那人是风匀焰的亲信,我是暗楼楼主,能不知吗?」
「嗯。」风刑焰接过信,拆开一看,本就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更似是蒙上一层寒冰。只见那信上写着:
『这里天气甚佳,不知兄台那里是否一切安好?我前些日子虽有些小疾,但现已康复,勿念。』
风刑焰紧紧抓着信纸。不该是这样的,一封问安的平信有必要让亲信去送吗?但不管怎麽瞧,这都再寻常不过,风匀焰这厮,究竟在耍什麽花样?
信才刚传到上官彻咏手中,就被苍墨一手又抢过上官彻咏手中的茶杯,抬步走到门外,迅速的把杯中的茶全数泼在纸上。
「喂……墨,你……」上官彻咏对苍墨突然的动作,正要上前阻止,却被风刑焰拦住。
「彻,他这麽做定有道理。」
苍墨把手中被茶弄湿了的信纸放在书桌上,走到上官彻咏身前伸手探入他怀中,摸出手巾後把它放在信纸上轻压,约莫半乾之後,他又抄起桌上的毛笔,蘸饱了砚上事先磨好的墨,豪迈的在信纸上涂上一层墨迹,随後用手巾捏起遭受蹂躏的信纸放在一旁的烛上烘烤。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一片墨黑的信纸上出现了几排米白色的字:
『高城晴空旌旗遥指,路转溪桥忽现。石峡洞庭窄穴,步行数十步豁然开朗。风吹草低日丽,一顶雪白熠然映金阳。
齐夏翠竹绿匀如玉,薰风邹语荫炎。得此句,牧人轻唱,遂吟。』
「隐信的伎俩就那几种,还都是从我那传出去的。如何?看出什麽了?」
「唔……我倒是认为,前面一段似乎在指引我们什麽……高城……城墙!」上官彻咏道,「只有城墙上有代表大齐的旗,而旗子指的方向……」
风刑焰和苍墨点头示意,一行人便这样赶去了城墙之上。
「拜见王爷、丞相大人。」守城的将领一见四人到来,恭敬的道。
「嗯。」风刑焰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再搭理。
「照彻所说,旗子指的方向便是郊外的树林,那麽下一句又是什麽意思?」
「欸,墨墨你先别急。」
「墨墨什麽啦!」苍墨翻了个白眼,「你倒是好好想想。」
「路转溪桥。」风刑焰淡淡的点道。
「是了,路转溪桥,到桥边路转,是否就是让我们朝那方向直走,遇桥辄转就会忽现呢?」上官彻咏突然醒悟。
「那就走罢。」风刑焰点点头。
四人下了城墙,骑上方才骑来的马往郊外树林的方向一路直奔,大概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骑在前头的苍墨突然停下。
「到了,所谓的溪桥。」
「路转忽现……」上官彻咏看了下四周,「有了,桥的左方。」
那是一处又两个山壁并列而成的通道,虽是狭窄,但能容一人骑马通过。
「下一句……」
「王爷、丞相大人,属下幼年时家附近也有像这一般的石穴,入口处曾有一书生题过一模一样的句子。」逸秋微微行了个礼。
「那便往那里前进。」风刑焰策马入了石穴。
「他这样冲第一真的对吗?」苍墨挑了挑眉。
「有种直率冲劲叫年轻。」上官彻咏也跟着策马入内。
「说的好像你自己很老一样,你不比焰年轻吗?」苍墨小声的喃喃念着。转过头见一旁的逸秋正准备策马进入石穴,他伸手拦住,「欸逸秋啊,你说,你家王爷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嗯……」逸秋沉吟了一会儿,神情有那麽一瞬的恍惚,似是沉进了回忆的旋涡,「从前并不是这样的,许是长年待在军营养成的习惯。」语气虽有些不确定,但他逸秋却是十分清楚王爷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一见到逸秋那瞬的恍神,他就知道,焰一定有什麽瞒着他们,不让他们知道的事,否则,像他那样谨慎的人,是必不会这麽冲动行事的。为了不让逸秋察觉到异样,他笑了笑,并示意让他先走,但心里却是下了个重要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