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啊……」男人的喘息声配合身下传来的震动颤抖，他分开大腿。
「那边…那边…啊啊！」
暧昧的呻吟突然拔高，站在一旁身穿橘色Polo衫制服的店员不禁一抖，
满脸尴尬。
……试坐个按摩椅有必要叫得这麽淫荡吗！？
刚退伍不到半年的年轻男店员四处张望，庆幸平日白天的百货公司客人稀少，
不过隔壁柜姊远远送来取笑的眼神。梁柏廷低头看着坐在按摩椅中的男人，
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叫起来这麽开放，真是人不可貌相。
「呃…先生，这样感觉还可以吗？有没有哪个地方想加强？」
「嗯…？」客人睁眼，视线模糊地看着对方，「那背部加重一点好了。」
「好。」梁柏廷按下遥控器，按摩椅背中的圆形滚轮更剧烈的上下滚动，
男人娇吟一声，神情陶醉。
「啊、啊…好棒…好舒服…」
梁柏廷涨红脸，忽然觉得血液无法抗拒地心引力似地向下移动，他低头，
尴尬地发现自己的牛仔裤微微撑起。
「帮您再加五分钟，我先去上个厕所，等我一下。」
店员走向卖场的另一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神情和姿势都不太自然，
对面卖厨具的柜姐在他快步经过时噗哧笑出来，令他更为尴尬。原来按摩椅是
这麽猥亵的家具…梁柏廷用冷水抹了下脸，默默对自家商品有了更深一层的
认识。
这名男客人已经是第二次来试坐了，看起来三十多岁，温和客气，像坐
办公室的上班族，但来试坐的时间却都是平日，不知道是做什麽样的工作…
梁柏廷心想，从厕所回归後认真地介绍着商品，「这台的特色是椅背部分使用
大型滚轮，在腰部和背部的按摩和捶打特别有力道，如果嫌不够重的话还可以
把椅套拿起来感受一下。」
男人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五分钟後，身下响起哔哔声，椅背
角度也从仰躺慢慢转回，他从店员手中接过眼镜，恢复成斯文正经的青年模样，
「真不错，感觉身体轻松不少。」
梁柏廷递上热茶，「就是说啊，跟上次试坐的机种感受不太一样吧。」
「嗯…你比较推荐哪台呢？」小口啜饮热茶的男人对他微笑。
「这要看您的需求，」不知为何，『需求』两字让梁柏廷忽然有了奇怪的
联想，他乾咳一声继续回答，「按摩椅这种东西并不是越新或越贵就比较好的，
每个机种强调的功能不一样，加强的部位也不同。」
「说的没错。」客人对他点点头，站起身来，「嗯…我再考虑看看。」
见对方第二次来仍没有购买的意思，梁柏廷内心有些失望，按摩椅试坐的
时间较长，因此一个客人通常都要服务很久，但由於单价较贵，成交率并不高。
梁柏廷从十月份调来这边起一台也没卖出，只能靠多推销几台美腿机或泡脚机
来增加奖金。
「没关系，折扣到月底，你可以慢慢考虑。」他仍微笑递出自己的名片。
「上次的名片还留着吗？我叫小梁，星期一到三还有六日下午都在这边，有空
再过来啊。」
「我知道，谢谢你。」男人接过名片後随手塞进休闲裤口袋，提着超市的
纸袋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店员不禁有些沮丧，但他鼓励自己，「没关系，说不定下次
就买了。」然後拿出酒精和乾布擦拭椅子。
下星期的某个平日，那位爱叫的男客人又来报到了，这次身後跟了一位西装
笔挺的英俊男人。正当梁柏廷暗自欣喜时，却发现两人的神情不太对劲。
「跟着我干什麽？」和之前店员看到的温和客气形象不同，那位男客人
语露轻蔑，「我认识你吗？」
比梁柏廷和客人都高大些的西装男走在後头，同样面色不善，「小羽，
再给我一次机会。」
梁柏廷闻言一愣，这两人…难道是他想的那样？
「机会是留给值得的人。」被称作小羽的男客人冷静回答，忽然搭住在一旁
看戏的店员肩膀，「何况我已经交新男友了。」
「啊？」梁柏廷和西装男对视，两人都是一脸错愕。但经过这麽一互看，
梁柏廷忽然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你在开玩笑吧，」西装男皱眉低吼，濒临抓狂的模样「我不相信！」
「谁管你相不相信。」『小羽』转头对店员微笑，「小梁，今天几点下班，
我们去吃饭。」
「呃…」西装男投向自己的眼神彷佛利剑，梁柏廷一点都不想加入他们的
纠葛，却又不敢当面戳破客人。「这个…」
在他犹豫之时，对方就放开手走向上周自己试坐的椅子，「别理他了，
过来帮我操控。」
「好，马上来。」客人至上，梁柏廷只得走到按摩椅旁，拿起遥控器按启动。
被皮椅包围的男人闭上眼，没多久就神情放松，发出阵阵性感的低吟声。梁柏廷
瞄了西装帅哥，却发现对方正面色难看瞪着他。
「你真是他男友？」眼熟的西装男说道。
﹝背景音乐：『嗯…小梁，不要那麽大力…啊啊！』﹞
「欸…」不干我的事，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啊！！梁柏廷在心中呐喊。
看他反应，陈皓羽的前男友钱景川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他沉着一张英俊的脸，
望向在按摩椅中的男人一阵，忽然开口，「我是在按摩店里遇到他的…那时候
我们刚好被分到同一间，他也是这样，叫得让我没办法翻身让小姐按摩。」
他眼神中充满眷恋。
「……呵呵。」梁柏廷乾笑两声，上星期的经历让他感同身受。不过他还是
忍不住OS：我是在做生意不是当张老师，不要跟我吐露心事啊这位先生─！
查觉到自己失言，钱景川歉然一笑，「对不起，我们情侣吵架不该妨碍你
做生意的。」他看着一脸放松陶醉的陈皓羽，「他最喜欢哪一台？我买了。」
梁柏廷眼睛一亮，指着正在运转的那台按摩椅，正要开始介绍，钱景川却
连价钱也不问就掏出信用卡。难道自己的第一笔大生意要成交了吗，店员暗自
感动，但坐在按摩椅中的人像是感应到什麽似地睁开眼睛，按了终止键快步
走来。
「钱大少，你要帮我男友做业绩吗，真是慷慨啊。」他勾着店员的手，
皮笑肉不笑，「看来晚上我们可以吃高级餐厅罗，小梁。」
「呃…」梁柏廷欲哭无泪，见西装男沉下脸。
虽然明知陈皓羽在演戏，但看他挽着别的男人，钱景川仍是一股怒气上涌，
他把信用卡重新塞回皮夹，「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我和你无话可说，再见。」陈皓羽淡淡回答。
和来时一样，不悦的西装男快步离开。梁柏廷和客人手挽手目送他的背影，
但店员的脸色似乎还比分手的情侣来得哀戚。
别走啊──！我的业绩、我的奖金──！！梁柏廷在内心喷泪，还以为能
卖掉第一台按摩椅的，没想到…！
而身边的男客人轻轻叹口气，对他歉然微笑，「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吃姜母鸭可以吗？」
当天晚上，他和第三次见面的男客人坐在红色圆桌前，桌上摆着一锅冒着
姜气和麻油香的姜母鸭。
男人名叫陈皓羽，竟比自己大了十多岁，在简单自我介绍後便点了满桌子的
料，还开了两瓶台啤。梁柏廷一度暗自担心会不会叫自己出钱，但这也算是一种
社会学习吧，想到自己未破零的按摩椅业绩，他义无反顾地大吃起来。
「今天那个人是某集团钱家的少爷，你可能看过他。」陈皓羽夹了几块软烂
的米血和豆腐放入自己碗内。
听他这麽一说，梁柏廷恍然大悟，顿时想起自己在哪看过那个西装男了，
「对对对，前两天才看到新闻，钱大少要跟某个政治家千金订…」他硬是咬住
最後一个字没说出口，想起两人在卖场的争执。
起雾的镜片遮住陈皓羽的眼神，「为了他，我离乡背井，连工作都丢了，
他却跑去和女人订婚，你说过不过分？」
梁柏廷仔细想想，虽然他对男男交往没概念，但要是换成自己肯定也是不能
接受，於是他点头附和，「嗯，真的很过分。」
陈皓羽吃了块又香又咸的豆腐，「要是你，会怎麽做呢？」
梁柏廷咬着粗韧的鸭肉，表情呆滞，「我…？」
「要是你喜欢男人，家里却逼你结婚，你会怎麽做？」
梁柏廷从没思考过这种问题，想了一阵，缓缓开口，「我没喜欢过男人，
不过这种事，应该交往前就要想清楚了吧。」
「你说的没错，」陈皓羽微笑点头，为年轻的男人斟满酒，「来，小梁喝！」
在这之前，对梁柏廷而言，同性相爱什麽的感觉很不可思议，但眼前男人
温和纤细的模样，以及喝酒时的世故豪爽，却让他不觉得讨厌。半应酬半同情，
梁柏廷陪着喝了几杯，但大多还是进到陈皓羽肚里。
两人吃完一大锅姜母鸭，三十六岁的男人醉了，走出店里时已是脚步蹒跚
﹝但幸好还记得要请客﹞，梁柏廷把人扶上计程车，问他地址对方却不开口，
只好无奈地也坐上车，要司机开往自己租的套房。
他把比自己略矮的陈皓羽扶进租的套房里，没想到门一关上，对方就把他
压在墙上，搂着他脖子磨蹭，「小梁…你人真好。」
梁柏廷一愣，忽然想起男人在按摩椅中的淫声浪语，竟不争气地硬了起来。
紧紧贴住他身体的陈皓羽在他耳边轻喘着，曲起膝盖磨擦他的裤档，他一震，
又麻又痒的刺激从下体传到全身。
「陈先生…不要这样…」
活了23岁，第一次被男人性骚扰，而且竟然是发生在退伍後！？梁柏廷
脑中一片混乱，感觉对方带着酒气的嘴唇微凉地堵上自己的嘴，像要从他身上
寻求温暖。和身体的快感相反，不知为何年轻男人竟有些生气。
他抓住陈皓羽的肩膀把他拉开，微微提高音量，「你不是说很爱他吗，
为什麽可以这麽快忘记！」
借酒装疯的男人一下子醒了，挂在脸上整晚的笑容开始有龟裂的痕迹，
「…为什麽不能忘记？除了忘记…我还能怎麽办，你说我还能怎麽办？」
「陈先生…」
「难道因为是同性无法结婚，就必须忍受多一个妻子介入我们的关系吗？
那我宁愿不要交往，有需求就找人上床，一辈子都不要交往了……」
即使房间内只有路灯昏黄的光线，陈皓羽眼镜後的泪光梁柏廷还是看得很
清楚，老实说他还不太能理解，但却十分後悔自己责备般的语气。他笨拙地把
男人拉进一个僵硬的拥抱中，还拍了拍他的背。
「那个…对不起，我什麽都不了解…」
陈皓羽不再开口，把脸靠在那个温暖结实的肩膀上，没多久竟睡着了。
听见耳边传来规律平缓的呼吸声，梁柏廷不禁无言，这男人到底是醉了还是
没醉？
在那之後过了两星期，陈皓羽一直没出现在卖场。倒是钱景川来了两次，
也不理会店员的招呼，只是默默站了一阵，然後臭着脸离开。
没客人的时候，梁柏廷总是呆坐在自家商品上想着那个男人，无论是在按摩
椅上的春情放荡﹝？﹞、对前男友的决绝冷淡、差点成功的性骚扰或酒後的真情
流露。陈皓羽感觉是对感情标准很高的类型，如果是自己会怎麽做呢，会为了
爱情放弃婚姻、放弃工作吗？
「小梁。」
当那个温和平静的声音响起时，梁柏廷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左右张望，
看到陈皓羽身穿米色针织上衣，手提超市纸袋，对他微笑。
梁柏廷从按摩椅上跳起，「陈先生！你…欢迎光临！」
「午安，」今天的打扮更凸显他斯文恬静的气质，陈皓羽走向他，「上次
真是不好意思。」
「我才是…」梁柏廷搔搔头，心情随着他的出现而提升不少，「陈先生今天
要试坐吗？」他发誓是为了业绩，绝不是因为私心想听他呻吟…！
「不用了，」陈皓羽伸手指向他上次试坐的机种，「我要买那台，你上次
说打折後八万五对吧。」
梁柏廷睁大眼，当展场销售员快半年了，这句话每次都会让他无比开心，
但这次却有些犹豫，「陈先生，你已经考虑好了吗？不再试坐一下？」
「考虑好了。」陈皓羽点头，从皮夹中拿出信用卡。
店员却没有接过，「可是…可是你不是没在工作吗？」那台机种虽不是最新
型，但怎麽说也是一般上班族薪水的两三倍，「如果是因为上次…」
「小梁，」男客人温柔的眼中透出一丝好笑，「你想太多了，我是真的需要
才买的。」他指着贴在墙上的海报，「颜色就橄榄绿吧。」
见他似乎买意坚决，梁柏廷接过信用卡，但在设定金额时又犹豫了，若是
多折扣五千，自己就赚不到奖金了，但是…
心一横，卡一刷，他做出工作以来第一次的亏本生意，「我给你特别折扣，
请在这里签名。」
陈皓羽扶了下眼镜，看到签帐单上打着『65000』时表情有些奇妙，但他
没说什麽，只是默默签了名留下地址电话，还有方便送货的时间。
交易完成，看着白纸黑字的信用卡签单，和陈皓羽的联络方式，虽然要
自补差额，但梁柏廷还是十分雀跃，「谢谢你，陈先生，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多了一个邀约的藉口，年轻男人笑得灿烂，「吃烧肉怎麽样呢？」
对方不答，含笑望着他，镜片後那双比他世故的眼眸彷佛窥见梁柏廷尚未
察觉的秘密，令他有些心虚，笑容也收回几分。
「呃…今天晚上没空吗？」
没头没脑的，陈皓羽开口，「小梁你人真好。」
梁柏廷顿时涨红脸，一方面觉得『特别折扣』的真相好像被看穿，另一方面，
这句话也让他想起那晚没做成的事，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相对於他的慌张，年长的男人仍是淡然微笑，他忽然倾身靠在店员耳边轻柔
说道，「差价，就让我用身体付吧。」
「……」
也许该好好研究员工手册，看上面是否有『被客人性骚扰』的应对法则了。
End
下一章，〈人体按摩机〉(大误)←开玩笑的，没有下一篇了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