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泽颢一路沉默,就这样安静跟着纪允辰来到杨薇婷指定的咖啡馆。
杨薇婷并不知道今天严泽颢会来,纪允辰没有跟她说。
他故意的。
当然,杨薇婷也帮纪允辰安排了「惊喜」。
她也是故意的。
如果相爱只是另一种伤害的形式,那是不是还不如别爱了?
「纪允辰!」严泽颢极少见的在句尾加上了惊叹号。
「怎麽了?」纪允辰疑惑地望着严泽颢,乾净明亮的玻璃窗映出咖啡馆内的景象。
纪允辰瞬间懂了。
「为甚麽夏语韶会在这里?」严泽颢严厉的质问着纪允辰,语调是竭尽全力的压抑。
像是在崩溃的最边缘,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是无止尽的坠落。
「我不知道。」纪允辰慌了。
怎麽会是这样?
「你不知道?」严泽颢重复,他冷着一张脸,散发出的寒气足够让这个冬天直接变成极圈。
纪允辰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你到底要把我逼到甚麽地步你才甘心?」严泽颢看着纪允辰,很简单的问句,是一刀见骨的那种锋锐直接。
「离开。」冷淡如荒原的嗓音。
走进严泽颢的世界很难,但被驱逐可以只要一瞬间。
严泽颢和纪允辰认识十年了。
十年,他们,十年。
「离开。」严泽颢说,带着一种灵魂深处的凄凉与绝望。
纪允辰终於找到了他曾经深深好奇的答案。
走过无数风雨,看尽严泽颢的冷静和严谨,纪允辰一直很想知道这样理性克制到一个极致的严泽颢要到甚麽程度才会失控?
甚麽才是那个临界点?
而现在,他终於懂了:原来这就是他的底线。
严泽颢的底线,是夏语韶。
不是自己。
从来不是。
严泽颢眯起眼,看着阳光,停了几秒,他便迈开了步伐。
他并不是不知道,在现在这样一个时节,即使是阳光最盛处也是冷的。
但他还是走了。
背後是浓郁的黑色阴影,阴影里则是纪允辰年少轻狂的脸庞。
「严泽颢!」阴影笼罩,均匀散在来自深渊的呐喊。
严泽颢没有停下脚步。
几乎是生存本能的,纪允辰用力拉住了严泽颢。
严泽颢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对不起。」纪允辰从来没有要伤害严泽颢的意思。
从来没有。
他可以伤害全世界,甚至跟所谓的「权威」对着干,但他不要伤害严泽颢。
「对不起。」纪允辰低低地说,不断不断的。
「算了。」严泽颢稳住自己,淡淡地说,语气回复到往常。
「进去吧。」严泽颢推开门,纤弱的身影是彻底的认命。
跟命运对抗、跟注定打仗都太过狂妄,而严泽颢早已放弃抵抗。
纪允辰怔怔的看着严泽颢,最後还是没有说话。
他这次算是真正看清楚了严泽颢眼底的苍茫。
门在他们身後无声的关上,而前方是一场未知的仗。
或是正要启航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