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建筑物跟其他周围的大楼还有购物商场结合在一起,从外头的这端走到另一端可能要二十分钟的路程,通常这种占地庞大的建物都会留有不少的隐密通道或空间,方便未来做改建或扩展用途。
带着他在建筑物内左弯右拐,不消五分钟她推开门,他们已经身处某条不知名的小巷内。「看到那个橘色招牌没有,就是那间。」
一路望去这条路都是住宅,已经生锈的橘色小铁牌孤伶伶地挂在屋檐下随风轻晃。
在窗边落坐,屋内的暖气稍稍缓和了他的紧张感。
「别担心,不会有人跟来的。」点的热咖啡已经送来,苏心黎轻啜一口。
她知道他的担忧为何?任书禾调回监视窗外的视线,懊恼自己总是在她面前显露太多情绪。
向柜台借来一支铅笔,她拿出刚刚路上发送的宣传单,翻到背面开始动笔。
「我打算把我的工作室弄个隔间出来,当你的房间。」他都睡在她工作室里的沙发床上,也庆幸最近她案子不多不常使用,不然她赶起工作来可是没日没夜,他八成只能睡客厅。
「不用麻烦了,我──」
「简单的轻隔间我还会做,等等买些工具跟材料就好,你有需要什麽吗,今天可以顺便买一买。」铅笔修修改改,一张设计图渐渐成形。
「Kingsize的床,Playboy杂志,可以的话来套SOD全集。」
这个人会不会太得寸进尺!忍住把手中铅笔折断的冲动,苏心黎板着脸抬头。
他也板着一张扑克脸,没有开玩笑的轻浮表情。「我说不用麻烦,我也该走了,一直打扰你也不是办法。」
「我都不嫌麻烦了你嫌什麽麻烦!」
美眸已经燃起一丝怒火,任书禾知道苏心黎真的生气。「你有什麽企图,为什麽对我这麽好?」浇熄火焰的方式就是闭嘴,纵使知道她不可能存坏心眼,但他管不住自己该死的嘴巴。
自我讥诮的嗓音冷冷响起:「是,我鸡婆,怕你露宿街头会冷死,怕你没地方住才死命留住你,是我拿自己的厚脸皮去贴你的冷屁股,啊!我忘了,没机会抢劫夜归妇女的话,你还可以靠这张脸吃饭,先预祝你的牛郎事业一帆风顺。」
店里客人虽然不明白话中内容,但感受到她彰显於外的怒气,目光纷纷往这里聚焦。
「要走的话请自便,反正你身无分文,家里也没你的东西,你说的对,这的确是最不麻烦的方式。」她起身转头就走,再多看他一秒她一定会气到吐血而亡。
任书禾坐在原位,端起她为他点的奶茶喝了一口,跟家里的茶包一样味道没错,这口味已经逐渐取代他印象中,曾被他喻为全世界最好喝的香港警署奶茶了。
他刚刚是中邪了是不是?
都怪多年的职业病养出不信任人信本善这档事,他不习惯别人对他好,有目的的接近他就算了,他最怕的是自己被对方感动,一时不察连心都给了出去,到最後痛的只会是他自己……
看见百货公司的纸袋,那是刚刚她为他采买的衣服。
挣扎许久,他叹口气,还是拔腿追了出去。
视线范围内已看不到她,循过来的原路找了回去,发现她在路旁面对着墙边,仰头,抹去眼角泪水。
走近,挺拔身影为她挡住冷风。「你在哭?」
「没有。」她退後两步,却被他眼明手快地抓住。
「鼻头都红了还说没有。」
「是风太冷的关系。」瞥见他手中的纸袋,苏心黎伸手想取回,却被他闪过。「那是我买的,还给我!」
「这是你要送我的,已经是我的了。」不只鼻头,她一双眼睛都成了小兔子眼。「别迎风落泪,容易伤身。」
「我後悔了不行吗?」这是花她钱买的,没道理给一个把自己好意当成有企图的被害妄想症患者。「我宁愿送给路边的流浪汉也不愿意给你。」
「来不及了,已经在我手上了。」休想拿他的毛衣给别人穿。
这个无赖!苏心黎气极,却又受限他的手劲走不了。
「心黎?」正当与他僵持不下之际,一个男人介入他们,任书禾放松手。
这男人几乎每天送她上下班,他认得出来是她男友。
健司下意识把她拉到身後。「你遇到麻烦了吗?」转头询问佳人,虽是光天化日,但这里离主干道有些距离,人烟也不多,所以他的怀疑合理。
「没有,怎麽会在这里遇见你?」扬起灿笑,刺得一旁的任书禾差点闪瞎眼。
「帮我妈买些东西,快过年了。」森健司晃晃手上的纸袋,古朴的包装是杂货老店才有的特色。
「上次的合作顺利吗?」他知道她最近手上有个大案子,说起来也是他居中牵线的。
「还算顺利,就是那个老老板难搞了点。」年纪大的人眉角禁忌特多,可以修的地方她尽量改,但如果会破坏工序造成安全上问题,她绝对不退让。
「谢谢你帮我介绍,我们主管很高兴,改天请你吃饭。」这案子赚进大把钞票,公司大头笑得合不拢嘴,她的名字高挂在业务第一的栏位,也成了老板眼中的大红人。
清了清喉咙,小俩口完全当他隐形人,看了就不爽。「你不是说他出差了?」道出熟练的日文,有外人在,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出差?」
「就因为你圣诞节出差放她孤伶伶一个人,我才陪她出来逛街。」冒着生命危险抛头露面,瞧他多伟大。「你不是说要帮我设计一个房间出来吗?再不去买材料就来不及了。」
设计房间?森健司皱起眉头,一脸疑惑。「这位是?」他没忘他们刚刚互相赌气的景象。
「一个远房亲戚,算是我弟弟。」苏心黎抢先答话。
「对啊,好久没看见亲爱的姊姊,我特地来找她的。」站到她身边,任书禾笑到眼睛都眯起来了。「如果今天我的房间再隔不出来的话,我就要去睡冷冰冰的地板了。」
话中逐客意味毫不掩饰,扫了他一眼,健司微皱的眉眼放松,恢复惯有的淡笑。「既然这样你们忙,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