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力好大家都知道,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做得像你一样啊。」
「你要求也太高了吧,我觉得差不多就够好了啊。」
「你这麽追求完美有什麽意义,我就做不到啊。」
「你为什麽不考虑一下其他人的心情啊。」
「你这样让人压力很大欸。」
我是个自我要求特别高的人,希望所有事都要能尽力做到最好,我一直不认为这是件坏事,但是经历到分组作业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这样真的好吗?
在学校大量的作业压力下,我们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不只要读书、考试,还要准备筹备以组为单位的班级内部小型专题作业展,面对如此陌生又急迫的事件,班上每个人都渐渐收起玩心,在这些事物的压迫下,发生了很多问题。
我认为在乎细节是我对这个展览最高尊重的展现,我认为要展就应该尽力去做、然後展示出我们最好的一面,但是同组的夥伴却没办法接受我的处事方法,问题不断累积,最後自然是不欢而散。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很大的挫折,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或许跟随大部份人的心态,差不多就好,这样才是能和多数人好好共存的方法。
班级就像是一个小型社会,彼此相处在如此小的生活圈中,谁和谁不合,谁和谁吵架,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更别说是一个小团体搞分裂了,一定会成为大家闲聊八卦的话题。
有天,我假借公务为藉口,在午休时间逃离那个令人喘不过气的教室,在导师办公室外的榕树阴影下暂时逃避现实,不得不说,平时当个好学生,好处就是你待在哪,大纠都会认为你在做正事,方才一位老师经过我身旁,只说了句:「午休时间还要出公差,辛苦你了。」便离开了。
阳光穿透树叶缝隙照在石桌上,光影斑斓,校园内至值午休时间一片安宁,闭上眼只听的见风吹过树叶时的簌簌声。
「第一名跷课啊?」
突然听见有人近距离的向我问道,吓得我立刻张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顾子曦过份接近的脸庞,「你怎麽在这?」接着我伸手将他推向一旁,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不想睡觉啊,教室太闷了。」顾子曦一脸毫不在意地说,好像偷跑出来放风是家常便饭似的。
「我们来聊聊天吧,这几天你可是大家闲聊的中心人物。」他挑眉看着我说:「你还好吧?」
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你觉得我很难相处吗?」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问号丢还给他。
「不会啊。」顾子曦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至少我没听出迟疑,「他们说你难相处?」
闻言,我沉默了一会,依旧没有回答顾子曦的问题,「你觉得自我要求高是好事吗?」
「是好事啊,这样可以进步的更快,还可以增加自己追求目标的动力。」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但如果你设定的目标对其他人来说太难实现,也许就会有人觉得你太过苛求完美。」
「但我只是为了让作品更好啊,而且我从来没有批评过任何人啊。」
「有时候是自卑感作祟,在相互的比较之中,每个人对於自己的实力心里其实都有数,也许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啊。」
听到这里,我没有继续接话,看向前方散发着刺眼光芒的操场,我一语不发地沉淀方才顾子曦所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我转头看向顾子曦问道:「那你觉得我错了吗?」
「你知道完美主义吗?」顾子曦没有看我,只是将问号又丢还给我。
「完美主义是一种人格特质,他们凡事追求尽善尽美的极致表现。」
「你希望能将事情做得很好,但因为这次的分组作业,不见得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积极,那是大家共同的成果展现,如果真的照着你的理想呈现最完美的一面,那绝对是非常值得棒的事,但这其中的问题是,不见得每个人都渴望将事情做到最好。」
「听过差不多先生吧,生活中有太多抱持着『凡事只要差不多,就好了。』这样想法的人,你用你待人处事的方法对待他们,虽然这样能获得一个好结果,但他们从本质上就不需要这些好的结果啊,所以这些你认为好的,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的自我期望并不像你对自己的高标准,你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所以你会尽力去将事情做到最好,我很佩服你能对自己的信念这麽坚持,这是很多人办不到的。」
「在我看来,我认为你的想法没有错,错得是遇到了一群和你并不志同道合的夥伴,本来就不是同类人,那怎麽能要求彼此好好合作呢。」顾子曦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我讲了这麽都多,但你才是当事人,我只不过是个旁观者,你可以说说看你的想法,说出来会好一点。」
我安静地听着顾子曦说出他的看法,我曾经以为我和他不是同路人,但现在我知道或许於公,我们不是好夥伴;但於私,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凭什麽我要承担他们的无能,为什麽他们失败了要把过错加诸到我身上,做不到就去学啊,我们的起步都一样,他们为什麽不想想自己为什麽做不到,而是反过来责怪我为什麽做得到,这样本末倒置的想法居然还被人认同,我真的没办法理解。」
越想越气愤,不断累积的满腹委屈终於爆发,明明不想在他人面前示弱,但眼泪却不受控的不断落下。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谴责任何人做得不好,或是排斥其他人的想法,我只是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努力,然後一起获得收获啊。」抹开脸上的泪水,我抽泣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