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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在冰面之上,双脚下薄冰逐渐出现裂痕,想逃离却无法挣扎,似乎只要一呼吸,就会惊动极为脆弱的冰。直到最後一刻,他还是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水底,双耳好似被压迫着,所有声响直直闯进脑内,回声四起。他无法呼吸,全身僵直的他只看到一片死寂,灰暗的水中世界,低温足以让他在分钟内悄然死去。
『何敬尹。』
他看着她的双眼。
『何敬尹。』
深处。
「何敬尹!」
「啧。」他下意识砸舌,看来有人打扰到他的午休时间了。
「呃……对不起我……」沿着视线上去,模糊的焦点终於对上了一位马尾女孩的脸,「吵到你了吗?」
啊,是辅导股长啊。
何敬尹这才看清,连忙揉揉疲惫的双眼,歉然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知道,反射动作,嘿嘿。」
嘿嘿甚麽啦......辅导股长内心一千万只小鹿狂撞,要不要这麽可爱。
「没事没事,我等等要去交生涯档案,这里缺了你的。」
於是何敬尹翻了翻抽屉,找到那本生涯档案,准备要交上给辅导长时顿了一秒。
「怎麽了?」
他看了眼对方抱着的一大叠手册,站起身,将自己的那本放在最上方,接着顺势接过辅导长怀里那一叠灰蓝色本子。
「我帮你拿去交好了,看起来满重的。」何敬尹透着淡淡的笑意。
「不用麻烦啦!我自己可以的。」此举让她瞬时羞红了脸,赶紧伸手想要抢过手册,却被何敬尹加深的笑容定住动作。
「就当我刚刚不小心吓到你的补偿就好,直接交去辅导室对吧,那我走罗。」说完,何敬尹便踏出班级。
小鹿全撞死了,没有东西可以撞了。
「我了解你的困难,但再继续下去你很有可能会被退学。」辅导老师看着缺旷多次的出勤单深深颦起眉,反倒是面前翘着腿的学生表现出一脸冷淡。
「我希望在你高中这段时间帮助你,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只是你必须报名暑修和寒修班来补剩下的学分,我不能保证你能拿到毕业证书,但至少能让你不被退学。」
沈珈儿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一边玩着手指甲默许了。
辅导老师将出勤单和报名单等一些零零杂杂的资料交给沈珈儿,然而被她一股脑儿地塞进了书包,之後像是又想起了甚麽,将任何需要家长签名的报名单还给辅导老师。
「补修甚麽的就直接报吧,同意书也不用了。」她冷冷地说。
「但教务处需要认证,你必须让家长签名。」
「那你帮我签吧。」她将手伸得老直,看来是认真的。
只见辅导老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并摊了摊手,沈珈儿这才收回,她起身离开,老师趁着最後一刻在她背後大声提醒:「还有记得不能再翘课了!」
沈珈儿一点都不在乎退学不退学,退学当然好,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可以拿来多打几份工了。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自己关在自己的象牙塔里,任由世界摆部她外界的生活。
推开谘商室大门,沈珈儿也才走两步,右脚便踢到一叠重物,蹲在班柜前的黑发少年赶紧抬头。
生涯手册散落在一旁,两人顿时都停了动作。
何敬尹第一时间反应出的表情满是诧异。
他那双纯黑的瞳孔太深,深到好像随时会坠入那充满秘密的暗渊。
这样让沈珈儿头晕目眩。
她咬紧牙,伸出拿着资料的那只手,在何敬尹头顶上松开,满是皱痕的白纸由上而下坠落,终於掩盖了他的双眼。
一阵气息经过,沈珈儿从他身边离开了辅导室。
「同意书?何敬尹你要补修啊?」不知何时凑来的森柏恩抽走何敬尹手上的同意书。
「这不是我的。」
「不然是谁的?」
「沈珈儿。」
闻言,森柏恩心里一颤,让他更加怀疑这两人之间并不简单。
看森柏恩一副好奇又不敢开口的神情,何敬尹解释:「我在辅导室看到她,她把单子放在柜子上忘了带走,我来不及叫住,所以打算等等拿到她们班还给她。」
「果然还是要热心助人才能多认识人啊。」森柏恩半开玩笑地说道。
平凡的课间时光,一群男孩披着被汗水浸湿的制服衬衫,抱着一颗篮球说说笑笑的走在走廊上。
「欸你看,那不是六班的吗?」其中一位指着正朝他们方向走来,似乎是要下楼梯的女孩说。
「她真的不好惹,你别打歪主意。」
「不然她会绕人来打我吗?拜托,我看她连朋友都没有,最好是外面有甚麽靠山啦。」
这些对话都清楚传进饮水机旁的何敬尹耳里,但此时的他只顾着侧眼注视女孩空洞的双眼,彷佛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不料,方才放话的男孩将手中的篮球轻轻抛起,看起来不怀好意。而沈珈儿右脚还没踏出阶梯,蹦的一声後脑一阵撞击,踩空的她一个天旋地转後整个人从楼梯上摔落下来,此时的她懵了,全身无力,眼前也是一片黑一片白,动弹不得。
何敬尹见状,第一时间跳下楼梯查看。
一旁吃瓜群众议论纷纷,想上前帮忙却又退回,连经过她身边的人也是频频回头而不愿停下帮忙。
丢球的那男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不小心没有控制好力道,谁知就这样害人摔下楼梯,在慌乱中他连忙自身落荒而逃,後面几个同行的也像孬种一样跟着跑。
好不容易对焦好视线,发觉眼前居然是何敬尹又让她更晕了,她用尽力气往他肩膀一推,却没推成。
「喂,沈珈儿,你起得来吗?」
「滚开,我警告你不准再碰──」
看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何敬尹没有多想,一手将女孩上半身扶起,脱下制服外套後摊挂在自己的右臂上以避免女孩走光,不管对方的无力挣扎,下一秒,就将沈珈儿整个人打横抱起。
就这麽混混乱乱的过去,保健室冰点的寂静气氛被上课钟声一刀划破。
两人第二次的独处又再一次是在翘课的背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