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光,你还要还资助人多少钱呀?我这里有点--」
「麻清澄,我骂你蠢你还真蠢?我可不想从欠资助人,变成欠你钱。这几年我都有存钱,你不必担心我。」打断我的话,李宜光重重叹了一口气,「资助人那没有逼我,若我真的不行,跟他沟通一下也行。」
「哦。」
李宜光的父母从他小时候,感情就不怎麽好,到他国中,相处不下去,签字离婚。双方都不想带他,认为他是一个拖油瓶,把他丢给祖母,每个月给点微薄的生活费。好在他懂事又会读书,没给他祖母添什麽麻烦,连上高中都是拿奖学金减免学费。
若不是有人嫉妒他,把他的性向给曝光,我想他绝对不会被人欺负,以他的外型,不当校园小王子都算亏。高二的时候,李宜光的祖母过世,面对凉薄的父母和亲戚,咬牙苦撑着一口气,哪怕内心难过艰困,都没有软弱下来。
我在当时选择申请法国的学校,询问他的意见。他表示对室内设计有兴趣,在台湾除了周思扬,便没什麽牵挂,出国深造是好事。为了出国他奔波在各个奖助学金的基金会,可他的名头挂在父亲底下,并非清寒,大多人不愿意支助,就算支助,金额也过於微薄,不能够撑过在国外的费用。
那一段时间,我看他忧愁,自己也急得半死。毕竟我家的家境算是好,出国没有什麽後顾之忧,可是李宜光不同,若无人资助他,他就得放弃梦想。我甚至忧愁得在任白川面前碎念几句,认为目前的福利机制实在太烂了。
光看表面,怎麽知道谁需要支助?有多少孩子是活在幸福家庭的假面下?李宜光的父母各自婚嫁,组成新家庭,渐渐不给李宜光半点费用--这样,还不算清贫?
好在老天有眼,我跟任白川抱怨过後的没几天,李宜光顺利得到一份资助。
说资助好像也不太对,这位资助人愿意事先替李宜光支付学费、生活费和往来交通费,在李宜光毕业後,找到工作必须要还钱,不算利息,还本金即可。这不算是什麽资助,但对於李宜光来讲,是最好的办法。
一直受到别人无条件的资助,对於李宜光也是一种负担。这种未来偿还的方式,反而能够解开李宜光心里的枷锁。该资助人果真在未来几年毫不间段地给予金钱上的援助,李宜光同样信守承诺,从领到第一份薪水开始偿还,陆陆续续还了两三年。
「任白川怎麽付钱付得这麽慢?是有什麽事情耽搁了?」跟我聊天聊了一会,李宜光清醒了不少,同我走回霍壬面前。「要不进去里头看看?」
「不用,他等会就出来。你们聊好悄悄话啦?」霍壬手插着口袋,笑道:「刚才谢谢你们,转移了白川的怒气,要我独自面对他的大火,我可承受不住。」
「既然承受不住,干嘛要惹他生气?」李宜光露出「你丫的欠虐还得我们救场」的荒唐表情。
「无聊呗,好久没看到他了,有点怀念他的臭脾气。」
臭脾气有什麽好怀念的?真心不懂。
「不过我很少把他惹到这麽生气,某人在他心里的份量果真有所不同。」
霍壬对着我笑,我却不自觉地头皮发麻。这话是什麽意思?是指我很特别,还是别人在任白川心里很特别?
「霍先生,在调侃别人前,要先学会好分寸。有些话可以讲有些话不能讲。」因为一点酒气,加上霍壬的态度诡异,李宜光挡在我面前,面露不善。
「一直瞒着她,对你们有什麽好处?」霍壬这种敢惹任白川的人,又怎麽会怕李宜光不高兴?反问:「别把人当成傻瓜,哦,不是。就算她是真傻,也应该知道事实,不是吗?」
「什麽事实?」
「事实是--啊!」正要说话的霍壬猛然受到突袭。从店里走出来的任白川,抬起他的右脚,狠狠踹了霍壬的腰际,把人给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