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怎麼予取又予求 — 1.3 公主與仙子

慕殒星比刘沇大上一岁。

在大学时期,她告诉自己,要为自己疯狂一次,不要为了颜沐培浪费自己青春中最灿烂美好的时刻。

因此,她加入了热舞社,和成堆的男男女女一起度过了一段十分美好的时间。

慕殒星的体态十分纤细,跳起舞来却有着连男孩子都没有的强劲力道,所以在一个大舞台上,观众一眼就能看到她。

就这样,在她大二的时候,不意外的接下了社长的位置,这时又有一批新生加入了他们,其中一个就是刘沇。

他的容貌十分俊秀,斯文中带点男人的阳刚,阳刚中又带点男孩的青涩稚气,才刚开学便受到各个科系的学姊同侪们热烈欢迎。

看到这麽耀眼的一个人加入热舞社,慕殒星自然高兴,如此一来,招生就不会有问题。果不其然,在刘沇加入後,一群女社员也疯了似的涌进热舞社。

慕殒星永远记得他和她的第一次交谈,那是在一个天气温暖舒适的春天,某一堂课上,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她身旁,缓缓的唤了她一声。

当时的慕殒星摘掉耳机,澄澈的双眼盈着好奇:「怎麽了?」

男孩的表情有些尴尬,不明所以的比手画脚了起来,一边吞吞吐吐的的道:「那个……有一个段落,不管我怎麽试就是跳不好,你可以教我吗?」

她没有多想,便爽朗的答应了,毕竟学姊指导学弟,天经地义。她站起身,以慢动作示范了那个动作,并示意他跟着她一起做。

刘沇僵硬的动作让慕殒星觉得好笑,但她怕伤到他的自尊,只是拉起他的手,告诉他力道及方向的控制。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换来的是一个男孩漫长的守候。

而他很快的便让她明白了。

刘沇礼貌的与整间办公室的每个同事自我介绍、打招呼、聊天寒暄,估计是被那句「干你什麽事」气到了,就是不与慕殒星说话,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慕殒星倒懒得去和他玩什麽幼稚的勾心斗角的游戏,不说话就算了,谁稀罕。

她就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他,才会使得当初的他离开得如此匆忙,都过了这麽多年,她还是没变。

刘沇见到她冷漠的反应,在心里苦笑着,心里的另一个想法却坚定得令他害怕。

这一次,我不会因为你的态度退让。

陈萦和刘沇的父母是旧识,当她知道有他这号人物存在後,便私下调查了他一段时间。他话少,工作能力强,有极高的适应力,很符合陈萦的「择员标准」。

她本想将手中的一个大案子交给他处理,但细想後又觉得不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让他做个普通的小职员。

况且,他也无心在工作上,虽然她知道那并非他的本意。

又或者说,他本来是想认真工作,但在遇到某人之後,改变了目标。

慕殒星本来都是走路上班,但由於刘沇再次出现在她的人生里,杀她个措手不及,导致她差点熬夜。

真的只是差点,她在凌晨五点左右陷入昏睡,清醒的时候上班就快迟到了。身为年年拿全勤的好员工,她怎麽可能让这种事毁在那个人手里?

牙一咬,她踏上公车,在坐下的瞬间,她死死得环抱住自己纤细的身躯,却忍不住颤抖。

慕殒星很久没搭公车了,因为在她高中的时候曾经在公车上遇到色狼,当时她害怕极了,是颜沐培打电话报警,才把那人送去警察局,在她身边保护她。

可是,他不在了,没有人会护着她。

慕殒星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紧咬着已经微微泛红的手指,尽管只需坐一站的车,她还是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让她赶紧下车。

刘沇很早就看到窝在椅子上不断瑟瑟发抖的慕殒星,可他什麽也没做,仅是冷冷地望着她反常的举动,但心头又时不时溜过几丝酸涩。

出於长年下来培养的习惯,他还是心疼她了。

公车门打开,而刘沇迈开一双长腿,抢在慕殒星之前先下了车,这个举动让慕殒星清楚的发现他的存在。

慕殒星假装没瞧着他,想如没事般从他身边快步穿过,却被他叫住,害得她只得转头。

他被时间磨得棱角分明的侧脸泛起了宠溺的笑意,慕殒星确定不是自己看走眼,但还是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老天,他的反应和昨天也差太多了吧?慕殒星有所不知,要不是她露出了像小动物般的无辜姿态,他说不定到现在还在为了她的绝情生闷气。

他没有理会慕殒星在心头的腹诽,迳自开口:「明天我开车带你上班吧。」

什、什麽!她没听错吧?

她很快地从震惊里恢复过来,连连摇头:「不用了,公司离我住的公寓很近。」

刘沇早猜到她的回应会是如此,於是很快的接话:「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家在哪?」

他不容置喙的态度让慕殒星乖乖的放弃抵抗,她总算认清了他已经不是大学时期那个温柔有礼的乖巧学弟,而是一个霸道的男人。

慕殒星呐呐的念了一串地址後,刘沇点了点头,突然伸手向她索讨手机。

她警戒的眯起眼:「你要做什麽?」

「电话。」他简短而含糊地说了两个字,可是理由充足,够让她答应。

她把手机递给他,看着他在自己的手机里流畅的输入一段号码,古怪的感觉在她心中流窜。

好像在哪里也看过这个场景。

他把手机还给她,她也呆呆地接过。刘沇在转身之前瞥了她一眼,漫不经意的朝她道:「我明天早上在你家门口等。」

「……好,谢谢你。」她在反驳与答应间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妥协了。

他大步大步的走进大楼里,男人背影里的高傲和她熟知的一样,而那傲气是源自於他对自己的自信。

唯有这点,他没有变。

***

袁娜雅对於新来的小鲜肉很感兴趣,碍於她已经是有夫之妇,所以只能遥望,不能下手。

即便这样,她还是毫不保留地展现出对他的高度好奇。

几天下来,她发现刘沇就算和他们热情地聊了几句,但事实上,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有时候甚至会忽视其他人,看着慕殒星发呆。

顺带一提,慕殒星也是个谜一般的人物。

四年前的那场面试袁娜雅是她的面试官,她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长得好看、声音轻柔、气质优雅……所有美人的形容几乎都是慕殒星的代名词。

但是,当时的她看着她的眼神十分空洞,纵使她的口齿清晰,回答问题时有条不紊,但不知为何,她给人的感觉非常冰冷。

在她正式录取後,袁娜雅曾经提过关於男朋友那类的话题,闻言,慕殒星脸上的红润尽失,这反应使袁娜雅误以为她刚失恋,或是想交男朋友却找不到对象。

然而,她转瞬间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挂上营业用的专业笑容,然後认真地跟袁娜雅说「我有男朋友了,我们很幸福」。

她注视着她坚定的双眸,纵然她再怎麽不信,只能闭上嘴。

慕殒星说归说,在这几年里,袁娜雅就是没有见过传说中「让她幸福的男朋友」。她每天自己上下班,一个人吃晚餐,再回到只有她一人的小公寓里。

她很确定,在慕殒星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没有什麽男朋友的身影。

袁娜雅自认不是一个鸡婆的人,所以她并不打算戳破慕殒星的谎言。

况且,有时候的自欺欺人,或许也是让自己麻痹的方法。

再怎麽堕落,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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