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芸说是展览，也只是海生馆的门票。
真不知道是给海洋生物看，还是他们互看彼此。
现在是暑假，前来的不少是家庭，就是安亲班整组带过来，宁静的海生馆充斥着喧嚣吵闹，萧品欣第一次来的时候人山人海，看个小白鲸都要排队，现在人站在海洋隧道，头上游过一只魟鱼，小朋友连看都不看，不是拿着智慧型手机打游戏，就是在讨论昨天的戏剧。
「你怎麽会答应芸芸的要求过来？」
段沐见到萧品欣站在入馆口前还不敢相信，如今两个人漫无目的地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生物，感到无聊。
「休假。」她说谎时不眨眼，眼珠也不会随意飘动，因为她没看着段沐。
「没有休假就不来了？」
「对啊，不然会没有全勤奖金！」说到这，萧品欣前几天才忘记打卡，在一个人只有三次签卡的机会中，她已经用掉最後一次了。
面对钱，千万不要跟它过不去。
「果然没有什麽东西是比钱还要重要的。」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真是傻啊！
「咦？你说什麽？」
段沐的小声嘀咕飘进了萧品欣的耳中，虽然没有听清楚，但是「钱」这个字，她可敏感了。
「没什麽，看企鹅吗？」走出台湾生物馆，他们往有南极企鹅的地方走去。
段芸昨天说16号不准上班，就算有再紧急的事都不能踏入上班的大楼一步，因为萧品欣答应要跟他约会，所以段沐不可以有约。
「约会？你逼人家的吧？」在玄关松掉鞋带，段沐苦笑。
「对啊！你不努力就是我努力！没听过不努力就去死嘛！」段芸是不知羞耻，完全忘了自己把人家的生日派对搞的一团乱，脸皮的厚度比犀牛皮还厚。
「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吧？」他是愈来愈搞不懂亲妹妹的脑袋了。
「不管！你明天给我请假，带着票去海生馆见萧品欣！」语毕，衬衫口袋冒出两张海生馆优惠券。
掏出两张快皱掉的门票，肯定是段芸众多工具人之一送给她的。
「你知道企鹅是公的在照顾小孩吗？」他们在聚集许多小孩的企鹅馆，看着强化玻璃内，走路摇摇晃晃，水中游泳的可爱生物。
「嗯。」萧品欣点头，换她说：「那你知道Pinga是妹妹吗？」
「不是男的吗？」这还是段沐第一次知道Pinga的性别，至目前为止他都认为是男生。
「维基百科说她是妹妹啊。跟小鼠波波一样。」萧品欣还记得当波波生日时穿着洋装才大惊，原来她是女孩子。
「但，现在小孩都看佩佩猪耶……」
「你不觉得那个很没营养吗？哪有人连一句掰掰都不说就挂电话。」
萧品欣开启假日看电视模式，若不是有一天看见佩佩打电话给苏西，因为苏西会吹口哨，佩佩不会她愤而挂电话，她还以为这是一部优质卡通。
虽然到现在她还是会无聊看一下，也会唱片尾曲，有时候会跟着佩佩一起介绍一家人。
结果他们根本没仔细看企鹅喂食秀，反而在讨论现在卡通在演什麽，时代改变以前放学坐在电视前，最开心的就是下午四点到六点的时段，每天都在期待今天的剧情是什麽，现在只剩樱桃小丸子还有我们这一家可以期待了。
即便有一半都是重播。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出门吧？」走出了海生馆，他们坐在外头的凉椅上望着蓝天大海。
「之前有一起吃过火锅，不算吗？」
回忆起当时吃饭的模样，大概也只有那锅汤飘着菜叶，还有对段沐的有了近一步的认识，然後萧品欣就决定淡出对方的生活圈中，後来发生了许多就成了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对着海景发呆。
「那我换一个说法，应该是第一次约会才对。」
「约会约在海生馆？」萧品欣歪头思忖，好像不太对，可是约会是没有标准形势的，就跟谈恋爱一样。
有些人认为一定要亲口听见请和我交往，或是我们在一起；也有人觉得点头答应的那天才算是；不过像现在的新新人类，据说有些是自然在一起的，直到别人问起才承认对方是彼此的另一伴。
「不好吗？」段沐转过头问着她。
「没有。可能我是宅女，所以没有想过约会是怎麽样。虽然我看过很多偶像剧里面都有约会的片段，只是……想像不起来自己跟喜欢的人约会的模样，觉得好奇怪呀。」她捧着自己的脸颊，前方广场出现一群大学生，成双成对，牵手是这麽自然，好似平常。
「这跟宅女有什麽关系。交往、约会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不过一般人是不会想像这些事，往往你会被现实给打败，所以还是保持平常心吧。」
段沐说得简单，是因为从情窦初开的小夥子变成成熟内敛的男人，还是因为交往的经历比萧品欣丰富，听在她耳中总认为好似在扮家家酒非常普通。
「好吧，跟一个有谈过恋爱又有过未婚妻的人来说，我这是初心者对上二转职人！」
段沐听得出来萧品欣的调侃，确实没有真实经营过感情的人，只能靠着幻想来构筑属於自己的恋爱，实际碰上事情後都会发现，原来和预设的不一样，面对棘手的问题，在强大的心都会显得渺小。
「会怕吗？如果有一天真的跟喜欢的对象在一起，他并没有和你所想像的一样，你还会想跟他继续走下去吗？」
「怕。」萧品欣说得乾脆，对上段沐的双眼时，她又说：「比起陌生人，一个出现在我生活中十二年的人，应该不会和我想像的有差异吧？虽然我跟他也是这半年才熟络起来。」
十二年是萧品欣的青春，如今年龄来到二十後半，有个安世伟的乌龙恋情，依然是段沐住在她的心中，就算现在和他并肩坐在同张椅子上，萧品欣也没有感受到强烈的情绪。
这是不是段沐说的「平常心」呢？
萧品欣的自嘲让段沐选择倾听。
他试探了萧品欣，想要知道她对他是不是还有感觉，她的答案让他找不到话来回应，单纯无利益的答案反而让段沐有些惭愧，他要怎麽去回报萧品欣对他的心意，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跟她提交往吗？
然而，他却开口说了这句话：
「为什麽这些年都没见过你交男朋友？」
面对段沐的问题，萧品欣漾起一抹微笑，那还用说吗？当然是——
「因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然後，在艳阳高照的午後，两个人的手原本自然的搁在腿上，慢慢地，慢慢地从指尖碰触，最後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