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誰要你照顧! — 第十章 邀請函

难以置信地看着桌面,我从来没想过会在家常的早餐里看见这样东西!

用着刚清醒不久的脑袋想了一下,盘子上有点像汉堡的东西好像叫做班奈迪克蛋。

将类似麦当劳满福堡的汉堡面包当作底座,铺上煎得酥脆的培根,接着摆上一颗半熟水煮蛋,上面淋上黄澄澄的荷兰酱汁,最後撒上巴西里。

只要用刀子将蛋黄划破,半熟的蛋液便会像熔岩般缓缓流下,覆盖住底下的培根与面包,最後在盘子上呈扇形扩散。

上一次吃班奈迪克蛋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只能说,这道料理真的非常美味,没想到今天有幸能够再次品尝。

我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品尝今天的早餐。

拿起刀子轻轻划破半熟水煮蛋,橙黄的蛋液如想像中的缓缓流下。

天啊!我超爱吃半熟蛋的啊!光看着那液体状的蛋黄我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压下不断涌现的兴奋和激动,我优雅地用叉子串起玛芬面包、培根,沾上混着蛋黄的荷兰酱,一口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我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真的已经想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美味了!真的太好吃了!

一手抚着脸颊,看着盘子里的班奈迪克蛋,我露出感动的表情,你怎麽可以这麽好吃!

一番陶醉後,我随即又叉起另一块面包准备放进嘴里,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瞄到坐在我对面的人渣男。

原本看着报纸的人渣男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将报纸放下,一脸像是看见珍奇异兽的表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看。

「!」连忙放下手上的叉子,闭起嘴,我不安地想,我刚刚的表情应该没有被看到吧!

我和人渣男对视了几秒,他显然没有想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的意思。

被他盯得很尴尬,我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说:

「培根煎得太焦了。」

听我这麽说,人渣男突然噗哧地笑了出来,并答道:

「是吗?下次我会注意点。」

说完,他又把脸埋回摊开的报纸里。

「嗯。」低下头,我冷静地吃着早餐。

我绝对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他做的东西很好吃的样子!

早餐後,人渣男像昨晚一样包办了一切的清洁工作,他清洗盘子的功夫跟他的厨艺一样地好,动作乾净俐落,盘子看起来也洗得很乾净,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把十几个碗盘洗好、擦乾、放进烘碗机里。

清理完厨房後,人渣男回到他的房间换衣服,准备去上班,我和花棠坐在客厅看着新闻台的天气预报,今天天气很好,降雨机率几乎是0,南部的天气真的很好,从我搬到这里开始还没遇过下雨天呢!

电视进广告的时候,我想起冰箱里有昨天买的苹果,虽然才刚吃完早餐,肚子还不饿,但是看电视不配点什麽感觉很无聊。

打开冰箱,我寻找昨天晚上买得那袋苹果,人渣男的冰箱里有很多食材,所有的食材都被准确的分类,和自己的同类放在一起,要在这塞满食物的冰箱里找东西并不难,在冰箱最下层,我找到昨天买的苹果。

从塑胶袋里随便拿了一颗,拔掉蒂头,将苹果拿到水龙头下冲洗,仔细地搓洗苹果的表面,将苹果上的水痕甩乾,我转身准备走回客厅,没想到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我面前。

人渣男不知道什麽时候悄悄出现在我身後,他已经换好西装,手上提着公事包,一副随时可以出门上班的样子。

人渣男站得离我很近,我被夹在他与水槽之间,前进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你要干嘛?」我抬起头与人渣男对视,人渣男的身高真的很高,没穿高跟鞋的我比平常还要矮了一大截。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午餐我做好放在冰箱了,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就好,你会用微波炉吧!」人渣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

「当、当然会用啊!」我答道。

要是不会用微波炉的话,早就饿死了,还有,说话就说话,有需要站得这麽近吗?

「那就好。」

原本以为人渣男说完就会转身离开,但,他接下来的动作证明了我的想像力还是太狭隘了。

人渣男突然握住我拿着苹果的手,他将我的手拉到他嘴边,一边看着我,一边张开嘴……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我的苹果就这麽缺了一角。

吞下那口苹果,人渣男突然用十分暧昧的眼神的看着我,并笑着说:

「好甜,谢谢招待,我去上班了。」

松开抓住我的手,人渣男十分潇洒地转身离开厨房。

我就像定格似地,愣在原地,直到门口传来开门,以及关门的声音──人渣男出门上班了。

人渣男走後,我的手腕上还隐约残留着人渣男的温度,将手覆在胸口上,底下的心脏不知怎麽的,扑通扑通的狂跳,脑海里出现想转身逃跑的念头。

甩甩头,做了几次深呼吸,我安慰自己的心脏道:

乖!不要怕!坏人已经走了!

低头看着手上的苹果,红通通的苹果上出现一块突兀的白色凹洞,那是人渣男咬掉的缺口。

「这咬了一口的苹果是要留给谁吃啊!」

我有些生气地用保鲜膜把苹果包起来,放进冰箱。

「等人渣男回来再叫他自己吃掉。」

把苹果丢回冰箱後,我走回客厅,有些混乱的脑袋一直想着,那残存在胸口,挥之不去的感觉是什麽。

原本看着电视的花棠一看见我走回客厅,便担心地问:

「绿芽小姐,你怎麽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哦?有吗?看起来很憔悴吗?」听花棠这麽说,我有些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

昨晚睡觉的时候,因为脚痛有醒来几次,是不是睡眠不足?眼袋应该没有跑出来吧?

「不是。」摇摇头,花棠说:「是看起来有心事的表情,是叔叔又对你说了什麽吗?」

叔叔……人渣男……

一想起人渣男,我竟不自觉地回想起人渣男看着我,咬下苹果的画面,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跳又突然狂跳了起来。

我激动地摇着头,想把那画面赶出我的脑海。

「没有!没有!你叔叔没说什麽,我没事,我刚才只是在想等等要做什麽。」我给了花棠一个自认为不算太牵强的说法。

「真的没事吗?」花棠仍不放心地看着我。

「没事,没事,好了,我们继续看电视吧!刚看到哪里了……」我坐回沙发上,将视线移到电视萤幕上,转移话题。

见我不想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原本还想说些什麽的花棠总算是放弃了,他也将视线移回电视机上。

电视正播放着我喜欢的电影,我却无暇观赏,满脑子都在想刚刚在厨房发生的事。

我,林绿芽,今年24岁,活到现在,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昨天在超级市场的时候也是,只要人渣男靠我靠得太近,心脏就会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体温好像也跟着升高,那股奇怪的感觉盘踞在我的胸口,让我难以呼吸,让我好想逃跑。

可是……我到底要逃到哪里去?为什麽面对人渣男的时候会那麽紧张?平时相处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为什麽……

我过於认真地在思考这件事,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一双正仔细地观察着我。

「绿芽小姐,绿芽小姐?」花棠出声把我从自己的思绪中唤回来。

「花棠!怎麽了?」

「绿芽小姐,你并没有在看电视啊!你从厨房回来就变得怪怪的,可以告诉我怎麽了吗?」花棠的眉心因为担心而隆起,眼神不安地看着我。

「我没事啦!这部电影我已经看过了,所以一不小心就发起呆了。」我仓皇的解释,不过花棠的表情告诉我,这个理由他并不买单。

既然这样的话……

「啊!对了,花棠,人渣,啊!不是,是你叔叔他……还挺会煮饭的呢!」

听见我提到他的叔叔,花棠如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对我说:

「绿芽小姐也这麽觉得吗?叔叔煮的菜真的很好吃喔!甜点也是!叔叔做得甜点非常非常地美味喔!」

见花棠笑得如此灿烂,我没想到这招竟然挺有用的,让我不禁想问:

花棠,你到底有多喜欢人渣男啊?

「是还不错啦!」我说:「他厨艺这麽好,怎麽不去当厨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听说叔叔年轻时,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曾经在西餐厅工作过,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学习厨艺的。」花棠用手撑的脸颊,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牛排煎得这麽好……是说,以前你们两个每一餐都吃得这麽丰盛吗?」

每餐都吃得这麽好,会不会太奢侈了?虽然我家境不错,但是三餐也没这样吃啊!

「通常都是这个样子,叔叔还会为我准备午餐的便当,晚餐的话,除非叔叔临时加班,我会在外面吃完饭才回来,至於早餐,像今天这样很正常。」

「你叔叔还蛮勤快的,每天都弄那样一桌。」真是不嫌麻烦啊!

「我以前也觉得很麻烦叔叔,但是叔叔说,煮饭给心爱的人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说他煮得很开心。」说到这,花棠突然停顿了一下,并把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说:

「自从我过世後,叔叔就再也没有煮过饭了,看他又重新走进厨房煮饭,我真的觉得很开心,这都是绿芽小姐的功劳,谢谢你!」

偏着头,花棠给我一抹淡淡的,却十分真诚的笑容。

看着手背上那双透明的手,冰冰凉凉的,却让我的内心觉得十分温暖。

「这不能算是我的功劳,我只负责吃而已。」

明明没做什麽,却让人这样子的感谢,有些承受不起呢!总觉得,应该是我该谢谢花棠才对。

「花棠,我觉得应该……」

我的话还没说完,花棠突然看着墙上的时钟叫了一声。

「已经这麽晚了!绿芽小姐,抱歉我要出门了!」花棠边说着,边从沙发上飘起来。

「出门?你要去哪里?」我看向墙上的时钟问,现在也才七点半。

「我还得到学校上课。」花棠半透明的身体缓缓飘向大门。

「这样吗……」

今天也要上学吗?

「绿芽小姐,下午见了。」花棠对我挥挥手,接着飘出大门。

「再……见……」

就这样,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叮!」微波炉发出一声高拔的声响。

将便当盒取出,我走到餐桌前坐下。

今天人渣男给我准备的午餐跟昨天的晚餐和今天的早餐比起来是朴素了点!但,四个便当盒摆下来也是一桌的菜,就连饮料、汤和饭後水果都给我准备好了。

他到底哪来的时间弄这些?

边咀嚼着炒芦笋,边看着被我随手丢在桌上的那几张便条纸。

或许在人渣男眼里我就是个连微波炉都不用的笨蛋,每个便当盒上面都贴着一张写着内容物、微波温度、微波时间的便条纸。

扒完最後一口饭,午餐通通被我扫进肚子里了,而我也正好吃饱了。

真不愧是有在西餐厅打过工,准备的份量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想当初买牛排回来煎,就是为了让他对我刮目相看,结果,现在反而是我对他刮目相看,还倒楣地住进他家……

唉……把人渣男狠狠踩在脚底的日子要什麽时候才会来呢?

下午,我仍然是百般无聊地在沙发上看电视。

说真的,我真的没有很喜欢看电视。

手拿着遥控器,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不停切换频道,明明有一百多台,可是感兴趣的节目也就只有那几个。

等我脚好了,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去买台电脑回来。

恩……可是等我脚好了,我又可以到处跑了,就没时间玩电脑了……

算了!没差,先买起来以防万一吧!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想看的节目,才看不到五分钟,墙上的门铃无预警地响起。

「这种时候会是谁?」

一打开门,我便看到那对熟悉的八字眉。

「房东太太!」

竟然是房东太太!我现在好想把门关起来!

「林小姐早安啊!我不是说叫我小菊就好了,叫房东太太多生疏啊!」房东太太对我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他今天穿着一件铁灰色的平口连身洋装,踩着一双同色系的高跟凉鞋,手腕上挂着一个白色的皮包。

「小、小菊……」一开口,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今天的房东太太依旧美丽,但是我现在最不想遇到的人就是他啊!

「林小姐,这两天过得好吗?」

「还……行……」我的眼睛根本不敢看着他,我弱弱地想转移话题:「如果要找人渣,不是,找邱先生的话,他已经出门上班了。」

「我知道,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他说。

「找我?请问有什麽事吗?」我有些装傻地问。

房东太太是来跟我索取房子毁损的费用吧……不知道能不能分期付款……

「我听说你房子里大部分的东西被淋湿不能用了,你那天临时搬来跟木槿先生住,带来的东西不多,所以想来问你有没有缺什麽?或是需要什麽?像是棉被、枕头啊!这些东西,如果林小姐有需要什麽的话,尽管跟我开口,不用客气。」

「目前没有什麽需要的东西……」我有些错愕地看着房东太太。

咦?不是要来跟我索取修缮费用的吗?

「这样啊!那你有需要的话在告诉我!我把你当作我自己女儿看待,所以,绝对不要跟我客气喔!」房东太太牵起我的手,用十分真诚的眼神看着我。

「好的……谢谢你!」看着房东太太的手,他的这番话让我好感动!

我差点把你的房子烧了,你还这麽关心我!房东太太你真是个好人!要不是我们还不太熟,我真的好想抱住你!

「啊!对了,还有一样东西……」房东太太突然放开握住我的手,从皮包里拿出两个粉色的信封袋交到我的手上。

「这个是社区自助餐会的邀请函,这份是给你的,这份是给木槿先生的,原本应该由八楼的黄小姐交给你们的,但是他今天早上突然跑来找我,说什麽目前无法面对你们两个这种话,所以只好由我转交给你们了。」

「无法面对我们?」对於房东太太的这席话我感到莫名其妙,那是什麽意思?八楼的黄小姐是谁?我认识那个人吗?

「怎麽了?」可能我的表情很奇怪,房东太太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不,没事,我不认识什麽八楼的小姐,至於这个……社区自助餐会?这个是?」我疑惑地看着手上两张邀请卡。

社区自助餐会是什麽东西?

「林小姐第一次在外面租房子,没有参加过吧!我们社区每半年就会举办一次社区性的餐会,只要是住在这个社区的住户都会被邀请,时间是这个星期天的晚上六点半,通常大家都会准备一、两道拿手好菜跟其他住户一起分享,参加这个餐会可以认识很多住户,是很有趣的活动,林小姐请你务必要参加喔!」房东太太露出非常非常灿烂的笑容。

「好啊!听起来很有趣呢!」我说。

你都这麽说了,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林小姐如果不会煮饭的话,只要人到场就可以,请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喔!」房东太太好心地叮咛,但是听在我耳里,只觉得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好的……谢谢你……」

「对了,还有最後一件事,林小姐,请你转告木槿先生,这次的自助餐会希望他能多准备两三道菜,份量多一点,我们社区的管理委员特别交代我,叫我一定要跟木槿先生说这件事,大家真的很喜欢吃他做的菜呢!就连我也是呢!」说完,房东太太一手抚的脸颊,给我一个害羞的甜笑,那瞬间,我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扬起虚弱的微笑,我回应道:

「这样吗?我会转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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