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区大学默默在修罗场拼斗的一学期终於告了一段落,这天领到了期末考成绩,三科个别是A、B、C各一个,平均起来是B。在修课前,社区大学的学务顾问已为她算出她需要取得的平均值要多高才能平均之前的烂成绩,让她得以去申请布罗利州立大学,如今这样的成果她堪堪合格。
她特地出远门搭公车转火车再转轻铁到达社区大学总部去跟学务顾问做确认,并申请成绩单,确定秋季就能转入布罗利州立大学就读後,她这下才放下心来。一趟回来後,为了给自己好好地庆祝一番,她想了个特别的方式,於是她走进公寓附近的小型超市,生平第一次走到了酒柜前。
她并不懂酒,只是就酒精浓度来看,20%以上的直接略过,只能默默欣赏瓶身的高雅造型,然後努力了解酒类口味并找出可能比较不苦的酒但徒劳无功,最後她走到卖红酒的区域,这是她少数比较有把握知道那会是什麽味道的酒类,就她的认知应该是跟葡萄汁比较类似。
回家後她迫不及待地拿出开软木塞的开瓶器,勉力将钻子钻入橡胶材质塞,然後费更大的力气拼命将塞子往外拔,一边在心里暗骂酒类产业在市场开发方面歧视女性,不然不会这麽难开瓶。
手指都因施力过度发红後,终於成功拉出塞子,一开瓶浓郁的酒香便从细窄的瓶颈爆出,倒了一点後刺鼻的苦味窜入,她皱着眉喝下,这味道果然很像小时候喝的葡萄口味感冒糖浆,喝酒并没有想像中那麽享受,但久了仍萌生出微醺的舒适感。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醒来後该不会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头痛欲裂吧?为了防止这种状况,她决定先洽询专家。
按下对话钮时,她的头已经重到抬不起来,整个紧紧黏在桌子上,很勉强地睁眼看着对话视窗,然後羽唯的声音就从忽远忽近的地方飘渺传来。
此时在地球另一端的羽唯从浴室走出来,随意走向窗边眺望眼前的宁静河面。水珠顺着乌黑发丝滴落,轻柔爬过棱角分明的脸颊,眼前这漫美的温柔河流在夕阳中闪耀,从浴室中飘出的水雾阵阵绕着他飘散,河水也在斜阳照耀下蒸出了点雾气。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茫茫水雾白露中,他仔细眯眼细望进过往时空中,明明知道已经什麽也看不见了。
手机忽然响起,他顺手接了起来,然後是一阵悸动,那温柔纯净的嗓音震动了他的心魂。
「喂?」
「是我。」
一愣後,他随即恍然,「你怎麽连讲电话习惯都跟白露一样,也不说自己的名字,就只会说个『是我』。」
「嗯,是我,呵。」
这声音是艾莉丝没错,但比平常多了浓浓的柔媚与慵懒,是他的错觉吗?
「你是累了吗?怎麽声音这麽......嗯,特别?」
「没有啊,我想我醉了,应该。」字与字的间隔有点长,依稀能听见一声嘤咛,喉间滚出撒娇般的哼声,透过话筒阵阵传来。他从浴室走出来,原本已经开始降温,此刻忽然感到躯体一阵热气蒸蕴。
「现在身体好热.....下面也是......有火在烧。嗯......」
话筒里传来一阵阵呻吟与喘息声,搔得他耳朵一阵麻痒,燥热感在他的皮表扩散,他白皙的小脸禁不住一阵臊红。
「羽唯,你也拿酒过来......跟我喝,乾杯。羽唯,来嘛。」
他不自觉要拉扯领口散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尚未着衣,只是在腰部围了条浴巾。被她一声声的妩媚邀约催动情丝,他走向一旁桌上的琴酒倒入杯中,然後一饮而尽。
「你......好骚。」他压低了嗓音,在她耳畔嘶哑着清笑,「你好骚。」
眼前的山河在水氲迷雾中更迷蒙了。
他们拿着话筒跟彼此私语漫聊,一口一口饮下浓醇烈酒,没多久便是她投降了,几乎失去意识。
「你好像......有问我怎麽解酒?是吗?」
没等她回答他便自顾自说,「就是......等你醒了,去倒果汁就可以了,也可以稍微喝一小口酒,会回魂喔。」
听见她随应着,想必可能是听见了。
不知不觉地她没声音了,但最後他隐约听见她问,「我讲话真的这样好听?」
他缓缓低语道,「你的声音好温柔,要是......能漂亮一点就好了。」
确定她真没了声息,他才挂上手机,耳里仍萦绕着那阵阵燥热的呻吟与迷魅的话声。
此时後方响起了一声唤,「羽唯?」
他缓缓回头,几乎恍如梦中。
「我照你说的多买一两瓶回来了。」璇声将装酒的袋子放下,「你怎麽了?」
「嗯,我没事。」
璇声端详不出异样,只见到他身旁的手机。接着他瞧见了她征愣凝望他的模样,然後感觉到一阵冷风,饭店房内的空调终於提醒了他,他现在只围了一条浴巾。
「呃,抱歉。」他立即转身闪入浴室,璇声则继续愣愣地站在原地,眼前还留着方才的画面。
当她进来时,他正静静地远眺黑绸般的河水流淌,他歆长瘦削的侧影伫立於窗前,白皙的身躯衬着背後的星子满天,黑夜像是天鹅绒般柔柔地裹住了他的身影。他背对着她,所以她无法瞧见他脸上的表情,但那是一道迷蒙的翦影,弥漫着迷魅的味道,但也有些寂蓼。
等他出来时,她已将外头买来的简单下酒菜备好,他们在电视前坐下,边看带来播放的电影边闲聊。
可能是他海量的功力的确很难超越,也可能光是他姣好的面容能让观者自醉,最後是她先醉倒了。他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再把自己灌倒了之後,抓了毛毯躺在地板上睡去。
隔天早晨她被从窗外射入的曙曦摇醒,他仍陷入沉睡。她趴在床沿端详他的脸,注意到他紧攒着两手拳头,那力道之大让原本苍白的手指更加发白,眉间深深紧簇。
她回想起昨晚他说过的话。
「我觉得我一直在照顾别人。」他的语气是多麽疲惫。
看着他连在睡梦中都握紧拳头像是在忍耐对抗什麽,她感到深切的怜惜,希望能尽些什麽力来为他承担一些苦楚。她伸出了手,犹疑着包覆了握紧的拳头,想将他的手指掰开,希望能释放他掌中的压迫能量,但终究是徒劳无功。
比起拳头跟脸部表情的紧绷,他的身子倒是呈现柔软的姿态,像是条美人鱼般蜷曲在毛毯下,毛毯轻贴着他身体的曲线,极其柔软迷人。
她忍不住从包包中翻出相机,擅自为他白皙的小脸跟歆长身躯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