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踩着自己的影子,直到天色完全暗了,我才走到家里头。爸爸加班,一打开门迎来的是一片漆黑,但也莫名地感到舒坦,好像唯有与自己独处的时候,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叮咚──」
「叮咚叮咚──」
手机的萤幕随着提示声亮了起来,我看着跳出的讯息,难以呼吸。
理蔓:「我家附近有一间新开的蛋糕店,要不要一快去吃?」
纪雅:「你不是怕胖吗?」
白裕阳:「等期中考过了再来说蛋糕的事情吧。」
理蔓:「就你们不随我!呜呜,我找子寒去了,你们谁也别拦我!」
白裕阳:「她也要准备考试,等之後我们大家再一块去吃吧。」
我看着他们传送讯息,却没有想点开的意思,将手机切成静音之後,继续埋头在成堆的作业中。而当我做完所有的作业、复习完今天上课的内容,再次拿起手机,便看见除了群组讯息之外,连颜以冬都传讯息过来。
颜以冬:「作业写得怎麽样?」
看着许多的未读消息,我唯独将他的点开,并打字回覆:「刚完成。」
发送出去不到几秒的时间,他就已读了讯息:「……还没睡?」
「要不然怎麽回你讯息?」
颜以冬:「你早点睡吧。」
然後就没有了下文……就想问这个?
「你也早点睡吧,晚安。」发完这一则讯息,我就将手机关机,躺平在床上,直盯着天花板。
明明是令我感到糟糕难过的一天,但今天却比平常还要早入睡、比平常还睡得更沉。
翌日,因为是值日生的关系,我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一放下书包,我就开始扫地、擦黑板、等着另一位值日生到校。
只是还没有等到那个人来,我就已经将所有的工作都做完,坐在位子上重新复习早自修要考的国文范围。
白裕阳是第二个进到教室的人,看见我已经出现在学校了,惊呼:「你今天怎麽这麽早来?」
我看了他一眼,指向黑板左下角上头写的文字,「我今天做值日。」
他看见上头有我的座号,「哦」了声,点了点头,又向我问道:「那怎麽就你一个人而已?」
「另个值日大概睡过头了吧?不过也没关系,我工作都做完了。」
气氛忽然一阵尴尬,我低着头,打算把他当空气不要再去理会,心里暗自希望赶紧有其他的同学快点进到教室来,但是,谁知道与我位子相隔颇远的白裕阳,竟然直接走到我的座位前──
「你昨天怎麽都没上线啊?」
「书读不完,所以我就没回讯息。」
明明是认识多年的补习班邻座,但却在此时,也像是多了隔阂一样。
「等考完试,理蔓她们说要一起去一间新的蛋糕店尝鲜。」
「……嗯,这样啊。不过我大概没有办法去,之後家里头有些事情得处理,会变得很忙,所以到时候就略过我吧。」我撒了个谎,从头到尾都没有与他的眼睛对视。
「墨子寒……你样子有点奇怪。」也许他真的太过了解我了,明白我在逃避、在说谎,「要不要告诉我你怎麽了?」
我抬头撇了他一眼,「没事,我没有怎麽样。」
也许他根本没有料到会被拒绝,站在我面前愣怔了一会儿,随後又扬起平常的那张笑容,「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今天要一起去补习班吗?」
「反正路线一──」
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语气有几分强势:「有些事情,我想在那时候跟你说。」
「……什麽事情都可以在这时候告诉我。」
「我觉得你不会想在这时候听,因为徐纪雅她们要到校了。」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我的位子前,走向自己的位子,和我一起做值日的人,也在这时候跑进了教室,问我做了多少的工作。
从早自修想到放学,我都还是不知道白裕阳在想些什麽、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好像明明什麽都知道,却都漠然旁观一样──
他与我并肩站在公车站牌前,在坐上车之後,才打破一直以来的沉默。
「你会不会觉得我食言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今天我只是想替我自己说说话……即使你会觉得我很自私,但我还是想把话跟你说清楚。」他语气和表情都相当严肃,不向平常那样阳光开朗的样子。
好像有着气愤,又有着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