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过了两个月，迎来了夏季的尾声，以及学生们痛苦连连的开学日。姚云一大清早便起床更衣，深怕开学第一天就留下不好的印象。
照照镜子，望着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百褶裙的自己，她觉得自己一定能过个美好的高中生活。刹那间，身侧洒下点点光芒，让她感觉身子温温的，跟窗外和煦的阳光一般，而在眼镜底下的笑颜也渐渐绽放开来。
正当她要走出家门时，主卧的房门被推开了，被膀胱里的尿叫醒的姚父走了出来，依附睡眼惺忪的模样，「女儿要出门啦？」说完，她还打了个大哈欠。
「嗯。爸，我得赶紧出门去了。」姚云背着书包在玄关穿鞋。
「喔还有，今天下午回家顺便帮奶奶买瓶酱油，老人家总容易忘记这些琐碎的事，你年轻人就帮帮老人家吧。」
「知道了，爸。我出门罗！」
「路上小心。」在阖起门前，她听见姚父这麽说。
顺着生锈的铁制扶手，下了楼梯，打开漆着红色的油漆的铁门，瞥见对面停着一辆计程车──那是姚父的车子，可能是昨晚值完大夜班後没有车位，逼不得已才违规停放的。
垂下眼眸，当姚云转个弯时，隔壁集合式住宅的大少爷正十分刚好、碰巧地走出家门。
Ohno！一大早的好心情呢？你怎麽不见了？她腹诽着。
「怎麽了，太想我啦？」那位男孩笑了笑，一手提着大概是佣人刚做的热腾腾早点。
姚云也跟着笑了，「不，是你该想念我的拳头了。」
☀︎
「你怎麽知道我的成绩？」
「废话，用电脑查啊。」
「那你怎麽知道我的资料？」
「废话，偷看你的假卡就好啦。」
「……」
能说的这麽理直气壮，也大概只有姚云这个异类吧。
不过互相身为对方…有点远邻居，开学第一天伴着彼此走去学校算很合理的事情，她和赵毅凯的缘分，从国中一年级开始，同班三年，除了段考争成绩、赛跑争第一之外的事，才适用「相处融洽」这个词。
举个近期例子来讲：同为这学年的基测考生，为了自己、为了祖宗十八代争光，他们彼此都怀着抱死也要考赢对方的心来准备，统整讲义、历届考题等等等，每天做个上千题还稍嫌不够；人家是吃饭配电视，他们是吃饭配参考书，每分每秒都当作是致胜关键；而干扰对方也不能少，固定六点夺命连环抠、周六周日以简讯灌爆对方手机。
结果两个月前一放榜，没有一个是赢家，同沦落到地方第二志愿。
「一定是考古题做的不够多，才会输你。」姚云叹了口气。
「不不不，参考书才是我落败的主因。」赵毅凯同样做了一模一样的举动，彷佛与对方上同所学校是天大的羞辱般。
就在双方都垂头丧气的叹息时，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校门口对面的斑马线，许多同样身穿白色衬衫，黑色百褶裙或黑色西装裤的学生一一走进大门，有些人脸上十分紧绷，一看便知是新生；有些人则脸上浓妆艳抹、带了一堆饰品，那些便是把校规视而不见的高二生们；剩下的某部分高三生，似乎是已经看淡一切世俗，除了大学学测或指考之外都已事不干己。
「你会紧张吗？」在等红绿灯的同时，赵毅凯转过头，比姚云高出二十几公分的他遮挡住所有阳光。
「有什麽好紧张的？」她反问赵毅凯，厚重镜片下的笑颜绽放开来，「我是谁？我可是姚云耶！」
「没跟我同班是不是感到很惋惜呢？」
「相反，我急着向佛祖、耶稣、圣母玛利亚感谢都来不及了。」语落，她发出不小的笑声，引起一旁同校学生的侧目。
「呵，你一定是『爱在心里口难开』的那种人。」听着她的笑声，赵毅凯扯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