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知音還不夠 — 第一章 1-7 好奇?

演奏会结束谢完幕後,古典爱乐聚会成员齐聚在後台。贝克教授感谢大家精采的演奏,演奏会十分成功。

所有人也为贝克教授鼓掌,感谢他筹备这个活动。

楚依依好不容易找到和山姆说话的机会,他却先一步微笑开口对她说:「依依,恭喜你出色的表演,非常棒!」

楚依依呆愣数秒,之前想说的话突然间都无法出口,只好回答:「谢谢。」

「没想到你的琴艺那麽出色,你以前应该有赢过比赛?除了高超的技巧,更让我佩服的是你对钢琴与音乐的热爱,完全在演奏中展露出来了。你没有当职业钢琴家真可惜。你是否在藉着曲中的挣扎抒发心中的遗憾?」

他听得出来?

楚依依想回答,此时却有人走到山姆身旁耳语,然後山姆露出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妈妈在找我,请恕我失陪,下次再聊。」

「没关系,再见。」

楚依依怅然所失地看着山姆离开,然後安妮到了她身旁,问道:「你怎麽了?一副难过的样子?」

楚依依连忙微笑道:「没什麽,只是很久没在公开场合演奏,想起许多事。你的西贝流士主题与变奏曲一点都不魔音穿耳。」

「谢啦,我之前每天都在练习免得丢脸,左手都快废了,今天还是弹错不少地方。不过你有点过份,这是业余人士的演奏会,你弹得那麽好是故意要我们难看吗?我真同情在你之後出场的人。」安妮故意挖苦楚依依。

「我只是想认真弹好琴。」楚依依没想那麽多。「再说贝多芬这首也没有那麽难,我又不是在弹李斯特的钟。」

「没有那麽难?算了,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我要去和约翰约会了。」

「嗯,祝你玩得开心。」

和安妮道别後,不少人来和楚依依说话,称赞她的表现。她不久後就藉口自己累了告辞回家。

楚依依在被她当成书房的小餐厅内浏览自己收藏的CD,只找到一张有收录山姆拉的那一首曲子。巴哈本来就不在她最喜欢的作曲家名单上,能找到这张已经算是幸运。

放出来听,知名小提琴家拉得很完美没有错误,音乐性也非常好,可是就是没有像山姆那样让她感动万分的音色。

如果从音色能看出演奏者的内在,她觉得他一定有着非常美丽温柔的一颗心。

===

楚依依回想着,第一次和山姆见面,是在一个深秋的夜晚。

「山姆,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位新成员。」贝克夫人挽着一个男子的手臂走向楚依依。

这一次的古典爱乐聚会在放射科黄主任的家办,楚依依正在欣赏墙上一幅仿兰亭集序的毛笔字,听到了贝克夫人的声音,她转身看见已经走到她附近的两人。

「山姆,这一位是几个礼拜前新加入的成员,依斯特拉․楚小姐。依斯特拉,这是我向你提过的撒母耳․欧森医生。」

欧森医生露出了友善的微笑,伸出手说道:「楚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请叫我山姆就好。」

楚依依也伸手回握,他的大手有些粗糙,但十分温暖。「你好,你也可以叫我依斯特拉。」

「我还要去厨房帮玛姬,你们两个年轻人就自己聊天吧。」贝克夫人很快就告辞。

山姆目送贝克夫人离开後,转头看回楚依依问:「你还有其他的名字吗?我这样问可能很奇怪,不过我的亚裔朋友通常有被父母用母语取的名字。」

楚依依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看起来大概快三十岁,有着温文儒雅的气质。

「我是台湾来的,中文名字是依依,现在在药商研究部门做实验室助理。」

「依依?我说得对吗?」她的名字很好发音,就像E说两次。

「嗯。」

「我在旧金山综合医院心脏外科工作。我的移民病患总是在我学会正确说出他们的名字後露出笑容,也会比较愿意对我说他们的病况。在美国生的朋友就大多只用英文名字。依依是什麽意思?」山姆对不同文化很有兴趣,尤其是他服务的医院有很多移民病患。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中文名字的意思,楚依依想了一下才回答:「柔弱的样子,不舍得,想念,或是隐约的意思。」

真有意境。「我的名字是被神听到了的意思,希伯来文音近之故。」

此时原本在和史密斯医生说话的安妮走了过来,通知他们晚餐准备好了,大家该到餐桌上用餐。

今晚有十个人来聚会,餐桌上楚依依坐在山姆与安妮中间。山姆不是会带领话题那种人,但偶尔会在适当时间发表意见。黄主任比较严肃沉默,还好贝克教授夫妇有很多故事分享,另一位护理师小姐也非常健谈。

楚依依没有再和山姆单独交谈。

之後几次见面都是在一群人之中,他们只是打招呼问好,就继续团体式地沟通。

一直到演奏会後,楚依依才想起来,山姆是聚会成员中唯一第一次看到她外表没有露出任何特别表情的人,用着对待其他人一样的方式与她相处。

天才通常或多或少有优越感,像她就被妈妈训练成要露出不凡的气质让人不能小看,但她却无法在山姆身上找到任何一丝傲气。

不是假装出来的谦逊,而是他以平凡人自居。

他也是聚会中唯一叫她依依的人。她一直忘了对他说,现在只有家人与一些亲戚才会叫她依依。就算是在台湾,她自从上国中就只用英文名字,来美国上大学後更是如此。

不过,现在她突然很高兴他叫她依依,即使在他心中,可能那些不懂英文的病患对他来说比她还要重要很多。

她很确定自己爱上了他的琴音,可是她对於他这个人呢?

可以算是……好奇吗?

作者注:

男主角的名字是SamuelOlsen,不过依美国人习惯通常叫昵称Sam。

女主角的英文名是Estella,星星的意思,我故意用了比较中性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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