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煦阳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红色的铁门，一旁的花盆破的破，倒的倒，扭头一看，发现门上多了一些喷溅的血迹，似乎还残留着血液的铁锈味。更不用说屋子里头，能破坏的大概都遭殃，只剩墙壁完好如初。
她蹲在客厅的中央，环顾混乱的这一切，彷佛像梦一场，就连下午的事，她也希望那只是噩梦，可惜事与愿违。
低下头，佟煦阳把脸埋进手掌里，在呼吸间，刚刚残留的药水味还在循环，不断窜进脑门，提醒着她这事实。
「为什麽？」她唤，「或许从我出生的那一刻，世界就变扭曲了。」
或许，我根本不该在这片土地上。
脸庞离开了手掌，她拨开垂在眼前的浏海，忽然瞥见脚尖旁的碎片。
凑近一看，她发现，那是摆放在餐桌上的全家福。
佟煦阳左顾右盼一会儿，在沙发的破碎中找到了那张原本被表着框的照片。还记得那天是她的生日，为了庆祝，全家还特地去了一趟游乐园。
照片上，佟煦阳胸前挂了一个爆米花筒，开心得比了个「耶」；佟母开也望着镜头，扬起一抹微笑；而佟父则站在一旁，手插口袋，露出些许不耐烦。
打从她生出来那一刻，就不被受到任何祝福。
「笨女人，这种男人也要。」这句话，虽然讽刺，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不舍。
她把照片翻到背面，上头有些斑驳，但那端正的字迹仍然清晰。
「在这个世界上，我的两个最爱。」
佟煦阳凝视着那段话，逐渐模糊了整个眼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笑，又或者是悲伤。
抬起头，窗外的月光轻轻照进屋内，昏暗的空间里，地板映着淡淡光芒，照片的一小角也因此被照亮，含括在内的，是佟煦阳和佟母的脸庞。
她愣了一下，随後轻勾起嘴角，「我懂了，这才是我真正的答案。」
为了家人，一切事物都能抛开，唯独情感这一项，在她心里，仍是未知数。
坐在书桌前，佟煦阳在手机屏幕上按下几个数字拨出去，对方那头响了几声，才接起电话。
「喂，你怎麽这麽晚还没睡。」小阿姨打了个哈欠道。
「对不起，但我有件事要跟阿姨讲。」
「什麽事?决定要跟阿姨去美国了？」
「……」佟煦阳顿了下。
为了他，还在犹豫着。
「喂，Sunny？」
「没错，我想跟阿姨一起去美国。」她说。
嗯，早点决定，就不会到时候舍不得了。佟煦阳天真的想着。
「好吧，那阿姨多留个几天，顺便帮你办个转学手续，等你妈出院了就能准备出发。」见另一头没做回应，她又问:「没问题吧?」
「…嗯。」
「那先暂订这样吧，goodnight!」
挂断电话後，刹那间佟煦阳的心，好似被啥闷住了，似乎就快喘不过气来。
她蹲下身子，摀住胸口，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除了他，一切都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