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时,黄胜博已在沙发上等着他。
「你怎麽感觉心情很好?」黄胜博吃了一大口柯秘书为他准备的蛋糕。
「为什麽心情要不好?」聂秉风瞪着黄胜博身前几案上的蛋糕,随口一问:「哪来的?」
「胖猩猩做的。」
聂秉风微挑眉眼,面露诧异。
「从不吃甜食的聂总在乌来馆点了『灰姑娘的玻璃鞋』下午茶套餐这件事成了我们部门line群组的最新热门话题,柯秘书特别点了潘师傅亲手烘焙的橙酒蛋糕,怕聂总忙碌之余肚子饿,想来一份下午茶。」黄胜博暧昧抖笑。
「把那个line群组给我解散掉,一群人正事不做,整天说八卦,我部门还会有产能吗?」聂秉风面色一沉,重重落座。
「风哥,这就是我不懂你的地方了,我们上海的开发案被驳回你不气,却对line群组发脾气?」
「显然你是不够了解我。」聂秉风冷哼:「游乐园盖不盖的起来对我来说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初处理土地时伸进去搅和的那只黑手,要能够在集团里翻云覆雨就只有那个位置,现在正是我的机会,我为什麽要生气?」聂秉风双手握拳,前臂靠在膝上,倾身上前,他嘴边噙着的笑意,连黄胜博看了都头皮发麻。
「风哥,你又在打什麽坏主意?」
「因为土地租用权的取得出了问题,董事长让我去处理,田家杰大位不保了。」噙在嘴边的那抹笑意渐次扩大,风哥眼下的模样宛如地狱来的复仇使者,似乎有一团黑雾隐隐笼罩其上。
聂秉风进入集团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他布局已久为的就是地产开发总经理的职位,那是集团的命脉,要扳倒田心的第一步,就是坐上那个位子。
多年来为了得到田永年的信任,聂秉风不只在工作上极力表现,休闲生活方面,他也努力投其所好,知道田永年喜欢马拉松,不喜欢跑步的他硬着头皮练起来,现在已有媲美职业选手的速度。
但这还不够,田心集团之所以能够在台湾成为喊水会结冻的大财团,是因为地产开发,政府许多BOT案都是田心集团得标,这当中许多利益与黑幕,田永年根本不可能让不信任的外人接手,唯一能够箝制的筹码,就只有田丝丝了。
一开始聂秉风再怎麽努力也只能爬到集团副产业总经理的位置,直到认识田丝丝,她倾心於他的才干,总是宣称非他不嫁,连田永年也不得不将他放在心上,才逐渐肯定他的能力。
所以,他和田丝丝交往,只因那是爬上高位最快的捷径。
「风哥,复仇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你真的要娶田丝丝吗?」
「这是最不得已的下下策。如果丝丝可以帮我坐上『地产开发』总经理,我就能够调出当年那件案子的所有机密,把田永年送进监牢,田心集团等於垮了,我又何必娶田丝丝?」
「是这样没错啊,可是田大小姐那麽爱你,到时候真的会放过你吗?」
「我管不了那麽多。」他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黄胜博身边,附在他耳上用气音轻声说道:「这是血海深仇,他夺走的不只是我爸的心血,还有我爸妈的命以及我的人生。」
虽是气音,黄胜博仍能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齿。
「风哥,我懂你的苦。只是看你这样,实在不忍心。」黄胜博拍拍他的肩,每次说到这件事,他都忍不住要为他落下男儿泪。
人人都道聂总腹黑,企图心极强的他总是把握着各种能够表现上位的机会,因此在集团里的评价两极,而黄胜博常年在身边帮他打理大小事,最能理解聂秉风所作所为背後的无奈,可仇恨累积久了,使他有些走火入魔,明知道十年复仇计划里为了毁去主要目标,绝对会连带让很多无辜者陪葬,他依然心若磐石,身为他的兄弟,帮他之余他仍尝试想要打消他玉石俱焚的念头,却总是徒劳。
田永年以钢铁业起家,後大量收购土地从事地产开发,过去和聂秉风父亲所经营的营造公司合作了许多建案,後来更投标政府大型BOT案,没想到田永年勾结政府官员在合约上使手脚,害得公司破产,聂秉风的父亲终至抑郁而终,临死前都还不能瞑目。
破产後,家里经济陷入困境,高三时他还去打工一阵子,为了复仇,毅然决然放弃能够考取台大的机会,到田心集团创办的大学就读,以取得毕业後直接进入集团工作的机会,慢慢的,知道当年那些资料被列为公司机密,只有地产开发部总经理才有权调阅,於是聂秉风便决定要争夺这一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