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珊瑚的交际能力堪称优秀,能和任何人聊得很好,然而她却没有觉得和谁特别熟悉。用一句话概括,认识她的人绝对比她认识的人多。这样的人往往很难有亲近的朋友,因为她跟谁说话的时候其实都没上心。
真正和萧煜熟悉起来,不是因为那每天早上一杯豆浆和送书包到学校的交易,而是因为军训期间的一件事。
那一年的新生军事训练营被安排在十月中旬。
军训大约是绝大多数高中女生的噩梦,尤其是半夜急行军和太阳下站军姿两大项目,简直毕生难忘。
入了营,教官可不管你受不受得了,半夜两点通通从床上揪起来,不由分说就往野地里赶。这行军距离说远也不远,五公里,将近五百人,浩浩荡荡的由教官带队,穿越野地,半走半跑,那个年代,是绝大多数高中生的可承受范围内。
只是阮珊瑚有喘息型气管炎和心率不齐,打小就是体育课豁免的,哪里有过这样的体验?半夜里被扯起来已是头重脚轻,头两公里快步走勉强熬了过去,开始慢跑了没五百米便喘得厉害,眼前白光乱闪。
倒下的时候,阮珊瑚心想,完了,虽然平时拜佛不太虔诚,但是神佛保佑,后面的人千万别踩她脸上。
还没等她祈祷完,已被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扶住,阮珊瑚回头一看,是萧煜。
「这就不行了?真孱。」萧煜皱着眉头,绕到阮珊瑚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阮珊瑚有点喘不过气来,喉咙也火辣辣的疼,说不出话来,只是摇摇头,用手指了指远处跟在队伍末尾的救护车,用口型说:「我等上车就行。」
「你傻啊,」萧煜低声说:「上了车,这项目就不及格了。来吧,别磨叽。」
及格不及格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阮珊瑚心想,还没等她再拒绝,已被萧煜用力拉了一把,向前一倒就趴在了他背上。
胸撞得好疼,阮珊瑚欲哭无泪。
被萧煜背着走了一段,阮珊瑚觉得喉咙好受了点,便说:「你放我下来吧,我好了。」
「还有一公里多呢,」萧煜说:「这里把你放下,你又得等救护车,那我之前的不是白背了?」
「你不累吗?」阮珊瑚无奈,「还有,你开始的时候不是排在队伍前面的吗?怎么跑我后面去了。」萧煜长得高,列队的时候一直排在最前面;阮珊瑚个子矮,惯例排在队列的后方。
「跑最前面得跟在教官屁股后面,一声都不能吭,多无聊,我去后面三班找人聊天。」萧煜背着阮珊瑚一路慢跑,气都不喘一下,「我上高中之前,天天跟我爸长跑,都是五公里十公里的,这么点距离,跑得又不快,小事了。」
「你爸干啥的?」阮珊瑚有点好奇,天天跑五公里十公里的,很闲?
「我爸在军队里,以前是特种兵的教官,这几年转了文职,但是锻炼的习惯一直都保持着。」萧煜说:「天天天没亮就起来晨跑,那时候住在军区里,绕军区一圈是五公里,冬天的时候跑一圈,再做点别的锻炼,夏天的时候跑两圈。今年上高中,军区那边的学校只到国中为止,所以我妈和我搬市区来了。」
「所以你跑步上学?」阮珊瑚恍然大悟。
萧煜还没回答,两人身旁蹭蹭蹭地追上来一名小个子男生,伸手往萧煜肩上用力一拍,喘着气说:「好啊你个萧煜,我说怎么聊一半忽然跑掉了,原来是泡妞去了啊。」
「阿妹,」萧煜应了一声。
「这是嫂子?」小个子男生绕到二人面前想看阮珊瑚的脸,被萧煜拨开,又不死心的绕到另外一边,「小气,给我看看嘛!」
「少胡说八道,」萧煜无奈应道:「这是我同桌,阮珊瑚。」
「哈啰,珊瑚,我叫廖炜虢,三班的。」小个子男生朝阮珊瑚招手,「你是嫂子吗?」
「阿妹别闹。」萧煜又伸手把他拨开,「都说了是同桌,你别挡我前面啊。」
「阿妹?」阮珊瑚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货国中跟我同班,」萧煜笑着说:「是个全校闻名的gay,国民gay蜜,国一的时候就认了不下二十个干姐姐,所以个个都管他叫阿妹。」
廖炜虢配合着萧煜的话,手指戳脸做了个可爱的表情。
阮珊瑚:「……」求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