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报从一到十页满满都是数据分析，虽然大多不是自家品牌的成绩，但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湛路遥口沫横飞。看看简报页码，後面至少还有二、三十页，先不论他到底想表达什麽，光是做简报的诚意就足以收买听众了。
若是平常，舒妤倩肯定听得入神，还会想办法鸡蛋里挑骨头的提出问题，但今天她满脑子只有自己红遍网路的蠢样，三魂七魄都不知哪去了，湛路遥说的十句话中她大概只听进半句。
「──总之，多亏这个点子，也多亏我们的美女副理，」大概是第一阶段数据分析说得差不多了，湛路遥开始结论：「一夜之间，我们工作室产品的询问率比平常高出百分之三百！」
也不知道是受哪一个关键字吸引，舒妤倩猛地抬头。
湛路遥笑得像是工作室已经咸鱼翻身了一样：「虽然短期内没办法立刻增加业务收入，但至少能打开品牌的知名度，因此我个人认为这系列很有发展空间，我们应该长期经营。」
所有人点头如捣蒜，所有人。
除了舒妤倩。
她茫然望着湛路遥的脸，呆问：「什麽系列？」
「当然是整人系列呀，」周士轩很顺的接口，「我们工作室多久没出现电话被打爆的盛况？上一次还是路遥跟某个小模传出绯闻的时候，算一算也是半年前了吧？」
湛路遥一脸「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窘样，但嘴角带着笑，似是赞同周士轩的说法。
接着是三秒钟的对话空白，因为舒妤倩正想办法调整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麽茫然：「别闹了你们……工作室业务量增加跟整人影片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关系，」湛路遥手动将简报翻回其中一页，里头一张从粉丝团後台截下来的数据图目前走势惊人，「後台的数字已经明白告诉我们，这支影片促使粉丝团按赞人数成长为原先的十倍，且每五个观看者中就获得一个赞！」
「所、所以呢？一样与业务量无关啊。」舒妤倩撇撇嘴、开始兜圈子。她其实很清楚湛路遥说的是什麽、又和业务量有何关系──他们一起在这产业待了一年，没道理湛路遥懂的事她不懂。
「姐，你今天真不像你……平常不都是你在教大家数据分析的吗？该不会是装傻，想刺激我们思考吧？」一直不吭声的黎子绍此时开了口：「每五个观看者中就获得一个赞，代表转换率是百分之二十，以低成本影片来说是相当出色的表现，很能吸引厂商注意、带来业务的直接成长……我分析的应该没错吧？」
舒妤倩失望地垂下头，摀住自己的脸。
黎子绍分析的不但没错，甚至不可能更精蠢了。她身为数据分析的高材生，不可能不知道。
她只是……她只是……
她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论而已啊──
为什麽不是其他管道、而是让她这麽丢脸的方式挽救了马力影像？这要她情何以堪？
自影片上传後她就不敢打开任何通讯软体了，她不想被旧识的询问给淹没。
「所以，我决定了！」趁着舒妤倩自我崩溃中，湛路遥突然宣布。
「……你决定什麽了？」她的头还埋在掌心里，只有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我决定把这个想法发展成一系列好友互整的实境影片，用来打响马力影像的名号，藉此解决我们的营运困境！」湛路遥一口气说完、势如破竹，没人知道在舒妤倩耳里听起来有多荒谬。
荒谬得她都说不出话了。
於是就在众人热络讨论影片多久拍一支、规格如何、是否该邀请厂商赞助等细节时，舒妤倩的魂已经到外太空去游荡了。
她很少这麽挣扎的。
如果可以就这麽解决工作室的困境，她根本没什麽好犹豫的。只是这一次，一边是自己清白的名声、另一边是工作室的存亡，怎麽也不是可以随便决定的事，偏偏所有人想都不想、就立刻站在湛路遥那一方，更让舒妤倩为难……没人顾虑她的立场，她就得自己多多顾虑了。
两小时後，散会了。
舒妤倩跟个丧屍一样钻出会议室，转身就溜进茶水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麽表情面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包含湛路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