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我带着一脸病恹恹且厌世的表情到班上，旁人见了都纷纷回避。
因为某人，我昨晚整夜在床上辗转难眠，难得阖上双眼，闹钟就响了。
这笔精神损失费我会讨回来的。
神仙鱼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我，终於按捺不住好奇心，一屁股就坐到我隔壁的空位，搭着我的肩膀，「天大地大的是有什麽事能让我家诺谦一大清早就包公脸啊？」
「因为你。」我厌烦地睨视他。
「啧，嘴巴那麽贱，忘了刷牙？」他掩住自己的鼻子，我则一脸没好气地鄙夷他。
呃，好像真的忘记了。
「什麽？！真的忘记了？」他瞳孔放大了十倍，似乎瞧见了世界奇景。
奇怪，我刚刚说出来了吗？
「连同刚刚那句都说出来了。」……好，我认输。
他口沫横飞地在我耳边嗡嗡嗡地述说了一堆废话，自己讲还自己大笑，我真怀疑他是否有病。
要是你也和我遭遇一样的事，看你还是不是仍嬉皮笑脸的！
不对，倘若对象是殷巧榆的话，他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我无力地趴倒在桌上，感慨人生。神仙鱼见状，惋惜地抚摸我的头安慰我，我拍他那双脏手，他却失笑起来。
魔音绕梁啊。
「吵死了。」说这句话的人当然不是我，而是恰好经过的副班长。「有空高谈阔论的话，倒不如省些时间专注在课业上吧神仙鱼。」
她话音刚落，就惹得全班哄堂大笑，一拳超人更是笑岔了气。经过那件事之後，凡提及学业方面的事，神仙鱼就躲不过大家无情的揶揄嘲笑。
「一群猪朋狗友。」神仙鱼忿忿地嘟囔，赌气在一旁鼓着腮不语。
「不好意思，」忽然，声音从背後传来，「你坐的是我的座位。」
众人纷纷往回头看，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倒是一堆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堆积在眼前，其中一盒还应景地掉了下来。
「发生什麽事？圣诞节要来了？」一拳超人对於堆积如山的礼物感到啧啧称奇。
「圣诞节早就过了啦！」黑猩猩回嘴。
我扶额，没想到漫画中才会出现的故事情节会发生在现实当中、甚至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
「殷巧榆，你要不要出来解释一下这是怎麽一回事？」
一个矮小的身影才不疾不徐地走出来，她尴尬地笑着道：「刚踏入校门，就一大堆人莫名其妙冲出来，争先恐後地说要给我的，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我还以为只有国小生还是国中生才会做出这种送礼物的无聊事情，今天为止我才惊觉高中生离国中生不过一线之差而已。
大家目不转睛地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目瞪口呆的，既讶异又傻眼。
她总是会做出抑或发生一些让人异乎寻常的举动。
随之很快的，一些厚脸皮的人就会主动地献殷勤。
「巧榆同学，我帮你吧！」
「你人缘真好呢！」
「巧榆同学，让我帮你吃吧！」……
大家把愕然的目光转移到黑猩猩的身上，黑猩猩羞涩地骚骚头，「呃，我是说让我帮你放一边吧？」
「接着再放进自己的嘴里？」一拳超人拍着他的肩调侃说。
「对对对。」黑猩猩憨笑着，「不对，放你的光头，放坨屎进你嘴巴里可以吗？」
黑猩猩和一拳超人就陷入了永无止境地争执里。
我侧目而视着金银铁铜，而她正好用求助地眼神跟我打眼色。
要我替她解围？打死也不服！
「好啦，你们没有看到人家很困扰吗？统统滚回去，一群不安好心的色狼。」……明明心里不是这麽想的，嘴巴却不由自主地替她讲公道话了。
自掌嘴巴。
男生们自讨没趣，唯有乖乖的回到自己的位子。
「既然都帮我开口了，不妨也帮我把礼物搬走吧。」她拿起几份礼物，不晓得要放去哪里是好。
「拒绝。」我翻开英文课本，「况且，我记得刚才是你独自把礼物扛回来的吧。」
「有你的。」看我识破了她，她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麽，就一口气把礼物通通搬起来，走到隔壁班去。
还听见她阔气地道：「来，这些给你们一人一份，不用争先恐後的。」
隔壁班引起了一大骚动。
黑猩猩忍不住哭诉，「为什麽我没有？」
殷巧榆，再次创下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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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知道期中考即将来临了吧？好好考，别让我失望。」绿巨人叮咛我们後，就放学了。
「唉，该死的期中考，又要泡书了。」一拳超人呻吟。
「加把劲吧，都快高三了。」副班长瞥了他一眼，好声没好气地给他忠告。
「曹仙仙，你说话不要那麽一针见血好吗？」一拳超人捂着胸口。
当然，是被无视了。
「哈哈哈，罗益权，想泡母老虎，先泡书吧！」黑猩猩无情地指着他嘲笑。
「去死吧。」一拳超人晦气地拎起书包，和黑猩猩一唱一和，肩并肩地回家去了。
我背起书包，原想到图书馆去读书，书包却冷不防被扯住了。
我回眸，果然是她。
「又什麽事？」我拧眉，压根没想理她。
「徐诺谦，我们一起走吧。」那个逢人就笑逐颜开的金银铁铜不见了，反而看到的是一个脸部僵硬，不苟而笑的她。
老实说，我被她突如其来的表情吓到了。
「我为什麽得听从你的？」我不屑地笑着，「我说，你是笑里藏刀、多重性格，抑或天使与恶魔两者之间转换自如？」
「我本来就是天使吧。」死不要脸。
「大小姐，我可没有那麽多时间陪你玩。」语毕，我独留她在原地，径自到图书馆去。
我听见她在喊我，我丝毫没回应，头也不想回。
其实我也不想如此冷漠地对待她的，毕竟她也是女生，但我想，唯有出此下策和，才会让她心灰意冷，自愿解约，我们从此毫无瓜葛，除了可以化解隔膜，我们也无需束缚於这件事上。我猜，她母亲也不会不尽人意的。
但愿能称心如意。
不过回忆起方才的她，确实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穿透我的全身，从头顶至脚趾。
彷佛一瞬间，天使的翅膀被黑暗腐蚀、吞噬，墨黑色染黑了白皙的翅膀，从完美变得不堪，从天使变成恶魔。
殷巧榆，你到底是天使下凡？还是恶魔降临？
呃，好像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