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开花了呢...」
小女孩望着大树这麽说着,虽然大树开花了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可小女孩怎样都无法高兴起来,全因眼看大树离天窗只剩下短短几公尺,大树却不再生长,就算Deemo再如何的弹奏,大树就彷佛跟这里的时空一样,全都冻结。
「唉啊─这是?」
突然间,一本书从大树的枝枒间落下,重重的摔到小女孩的面前。
「这是新歌吗?我看看...Magnolia?」
小女孩翻开从地上捡来的乐谱,虽然她看不懂钢琴谱,但是她还是能读懂五线谱下的歌词。
然而有一句歌词深深的抓住她的目光。
「由爱而生的骗局......」
她轻声的复诵,这句话就像是有着什麽神奇的魔力,紧抓着自己的目光,虽然自己不了解这句话真正的含意,但不知道为什麽胸口不断传来阵阵的酸苦。
「骗局吗?......虽然不能回家,但是能跟Deemo一起生活在这个像梦的地方也很开心。」
阖上乐谱,小女孩抬头仰望大树,一阵不知哪吹来的轻风吹动她的长发,对失去所有记忆的她,Deemo就像自己的父母般不断的照料自己,在这段时间的薰陶下,想要离开的念头已经开始淡化,但始於想要和Deemo一起出去的想法还是守护住了想要离开的初衷。
「先去把乐谱拿给Deemo吧。」
语毕,小女孩就抱着琴谱慢慢地走向书房,在这麽长久的观察下,她发现Deemo除了弹琴时会出现在大厅,其余的时间都只会待在书房,因此她很纳闷Deemo是否知道有另一个房间的存在。
当她走入书房後,面具小姐从另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平时的她,从不停留在这个大厅里,只会要在前往书房和小房间时才会通过。这次,她稀奇的在大树前停了下来。
风轻轻的在四周吹抚,树上的许多叶子被风给吹落,面具小姐伸出手来,一片叶子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掌心上,接着她愤慨地紧握住手掌,翠绿的落叶就成了一块块的碎片。
「时间不多了呢。」
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怀表,上头的时间显示着七点五十分整,秒针不断的转动,但就算转完整整一圈,时间仍停留在七点五十分。
「让我来跟你说个故事吧......在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因为一件事情,而墬入梦的世界中,在那里她发现了自己遗失的白兔和守护者,那里有着她失去的一切,美好的一切,因此她放弃离开的机会留在那里,就算知道一切都是谎言,她还是情愿留在虚伪的世界中,你和我就像她,我们都接受这场由爱而生的骗局。」
面具小姐这样说完时,从她刚出来的那个房间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她淡然的看向房间,接着再转头看向书房,书房中一阵吵杂,没多久小女孩就拉着Deemo急急忙忙的跑向房间里。
「那幅画......」
挂在房间最深处的画发出微微金光,小女孩牵着Deemo得手慢慢走到画的面前,在画框的一角摆放着平时一直放在椅子上的猫咪布偶,小女孩认为是面具小姐放在那里的,因而没有过於在意,反到是Deemo在看见布偶後,不断的凝视它,还不知不觉的放开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轻触原本是画布的位置,只见画布的地方因小女孩的触摸掀起阵阵涟漪,像在说欢迎进来的样子。
接着她转头看向Deemo,这是Deemo只是用一只手将放在地上的猫布偶拿起怀抱在胸口,好让小女孩可以直接爬入画中,Deemo往里头一看,画中是条灰暗的长廊。
长廊的尽头是个旋转楼梯,木制的楼梯相当破旧,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奇怪的声响,阶梯上还可以看见随意放置的木板,实在是叫人不怎麽放心。
「楼梯有些破旧,我们要小心一点才行呢Deemo。」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楼梯不长,只旋转了一圈就到了一扇门前,他们在门前停了下来,接着Deemo就牵住小女孩的手走入门中。
走入门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拥有许多美丽花纹的不知名巨大机器,巨大的地下室里只有一道光线从天上洒落,就像大树在的大厅般,地板是一个水池,在中央有个圆形的平台,上头有架钢琴,那架钢琴被墨绿色的荆棘缠绕,整架钢琴发出微微妖异的红光。
在小女孩现在站的位置有一条走道连结着平台,Deemo牵着她的手走像钢琴前,虽然钢琴被荆棘缠绕,但琴键完全没受到荆棘的染指,似乎还能使用。
钢琴的谱架上放着一本乐谱,和Deemo一同坐在琴椅上的小女孩翻开了乐谱。
「悬梁三日?」
小女孩纳闷的说出曲名,而Deemo则是快略的看一下五线谱後,便将手放在琴键上,开始了演奏。
一开始,清楚的响起每个分明的音符,跟之前的曲子相比是节奏有些略快的歌曲,但之後的曲调却是相当悲伤地,低音与高音相互呼喊,低沉的音符隐定悲痛的曲调,高昂的音符则像在呐喊般将悲伤诉出,渐渐地乐曲开始繁杂,许多音符一同响起,每个音符像是交融在一起般,但却又能听清楚每个音符,当乐曲来到一个高潮时,却慢慢地消沉。
「这就是悬梁三日......。」
沉寂一时的歌曲在一瞬间突然再次旋乱的奏响,现在才正式来到乐曲的最高潮,悲伤哀悼的曲调似乎在说着将有什麽沉重的未来等着小女孩,彷佛在警语着离别已将近不远。
当最後一个音符从指缝流逝,整个空间开始发生剧烈的震动,Deemo和小女孩回头望去,只见到在天花板上的荆棘逐渐退去,让天花板上精致的花形雕刻显露出来。
耀眼的光辉重返这阴暗的地下室,盘据在钢琴上的荆棘跟着天花板上的一同消去,面向钢琴的神秘机器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在机械旁的许多长条管子下的空洞也流下涓涓细流。
「哇─房间开始有活力起来,真棒呢Deemo。」
死气沉沉的房间突然间生气蓬勃,令小女孩非常的感到高兴,但是刚才发生的震动相当让人在意,所以她决定和Deemo先回去上面的房间。
首先他们先来到刚才那个残破的木楼梯,楼梯虽然破旧,但似乎没因为刚才那个震动而崩塌,可是依然相当的危险,在一出门口,小女孩就发现一个非常显眼的东西。
那是一枚金色的奖牌。
「是因为震动掉下来的样子。我看看...冠军得主H......不行!看不清楚,磨损的太厉害了。」
小女孩这麽说着,但她只是站了起来,再次牵起Deemo的手向上前进。
对於那枚奖牌,她并没有太多映像,在确认和自己无关後便继续向上走去。
一路上,任何事物都没有什麽太大的变化,除了大树在的大厅之外,原本的大树突然更加巨大,那时的震动很有可能便是那是引发的。
巨树包围了整架钢琴,浓密的绿叶将天窗给隐藏起来,虽然这样子,但在树叶中却有个缺口,缺口上还很贴心地挂着一个长长的绳梯,只要一爬上去,便能离开这个如梦似幻的世界。
也会离开Deemo的身旁......
「谢谢你大树......」
小女孩轻触着巨树这麽说道,接着她转身看向Deemo,用着她童稚的声音说:
「Deemo我们一起去上面的世界吧!到了外面的世界,我们就一起各种好玩的地方吧!对了,也要带上面具小姐才行呢。」
她兴奋的诉说未来的梦想,然而Deemo却只是无声的望向大树的顶端,接着看向小女孩默默的摇了摇头,这或许是Deemo第一次表示意见。
「为什麽?Deemo你讨厌我吗?」
被拒绝的小女孩斗大的泪水都挂到眼角上,眼看随时都要溃堤下来,不知该如何表达的Deemo只好走到钢琴前,拿起不知是谁放在琴架上乐谱。
接着,Deemo开始轻敲起琴键,就向平时一般的演奏,但这次的开头,一听便知道是一首崭新的乐曲。
这次的歌曲是首温馨明亮的乐曲,简单轻松的节奏似乎在替Deemo表示着跟小女孩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多麽的轻松愉快。
每个音符都勾勒起小女孩记忆中和Deemo生活的种种,一起玩耍,一起演奏,一起阅读,一起寻找,一起苦恼,一起悲伤。
许多Deemo对自己的温柔都温暖了小女孩的心头,仔细想想,Deemo没有理由讨厌自己,那麽温柔的人,是如同光辉,如同那些生活般,照亮自己的一切,如果他讨厌自己,那他何必成为光辉照耀一切?
「Deemo,我们来约定好了,要是你现在没办法和我一起离开,那麽...那麽,未来,一定...一定,要出来找我喔!」
小女孩这麽说着,接着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的小姆指。
「我们来打勾勾。」
天真烂漫的嗓音这麽说着,Deemo望着小女孩好一阵子,不知道是在犹豫些什麽,但接着没多久他仍就同样伸出自己黑色细长的小姆指,与小女孩的小姆指紧紧相扣。
『拉拉手,打勾勾,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枝针。』
小女孩唱着这首象徵约束、誓约的约定之歌。就算再多麽不舍,该离开的时候还是得说再见,但是一但约定好了未来,或许就不会难过了吧。
此时的小女孩这麽相信着。
接着他抓紧绳梯上的木棍,一根一根的向上前进,而Deemo则是安静的站在树下目送小女孩的身影。
一根一根...一根一根...一根一根......
眼看已经来到入口前了,凉爽的轻风从洞口中吹出,仔细的聆听还能听见些鸟鸣。再继续深入就必须得跟Deemo别离,但小女孩实在没有勇气转身跟在底下的Deemo道别,她深怕一转身回去就会再让泪水不争气的现身。
「...再会了。」
最後小女孩只能在远远距离Deemo的树顶上,用细小到不能在小的声音这麽说着,接下来,她就毫不犹豫的爬入由树叶堆叠出的树洞中。
一进入树洞中,便见到一道闪光,刺眼的夺去一切视野,等光芒退散,就只见到又有一条绳梯向上延伸,小女孩不疑有他的继续沿着绳梯向上移动,当她爬了一段距离後,她认为终於离开那个世界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个奇特的空间。
她爬出树洞,是一个比大厅稍微小了一点的房间,像大厅一样,这个房间前头有着巨树的树干所构成的墙壁和刚刚自己经过的树洞,左右两旁也各了一个房门,开启的顺序也跟下面一样,是左手边的房间先开启。
没多久安静的空间就开始逐渐充斥着Deemo的琴音,是个有些悲伤的乐曲,没有悬梁三日的不安,有的,只是信守承诺的祈祷。
「难道说天窗不在这里?」
小女孩疑惑的说着,接着她转向树洞对着底下大喊:
「Deemo!快上来,还没到天窗的样子呢。」
没多久,小女孩就听见底下传来树叶擦过衣服沙沙的声响,她在等待Deemo爬上来的这段时间里,都做着跟刚来时一样的事情,四处的观察。
古老的石制地板,有些腐蚀的木门,两个防止从巨树缝隙掉下去的黑色铁栏杆,凉凉的轻风从左手边的房间不断吹来,似乎能把所有忧愁都能吹走的凉风让小女孩感到非常舒服。
在左手边的一角摆放了一个小花瓶,花瓶中插了一支鲜红色的花朵,有些类似风铃花般的红色花朵,让小女孩有些映像。
「我在哪里见过这种花吗?咦?这是?」
在花瓶下有张白纸,她小心翼翼的拿起花瓶,将底下的白纸抽出,她翻开白纸,背面是有关这朵鲜红盛开的花朵的资料。
「马醉木...?花语是...牺牲、清纯的爱。」
酸涩苦闷的感觉又再度从心口中涌出,如泉水般源源不绝地涌现,手中照片里的绯红的鲜花连同上头的文字便得模糊不清,在虚幻的视野及真实的光景之间,交错而织成的是一片飞溅的红珀。
「这到底是......」
小女孩紧握着胸口,残破不全的旋律从耳旁响起,如此粗糙的乐音不可能会是Deemo演奏的,但心中涌现的思绪使她无法思考那声音究竟从何而来,直到一阵微风和头顶传来的温暖触感抹煞了一切不好的心念,才使小女孩回到如梦似幻的真实。
「Deemo......」
她抬起头来,看着温柔抚摸自己的黑影人,安心的呼唤着伊人的名字,接着才转回去看着原本摆放马醉木,那朵牺牲一切,清纯的爱之代表的位置,但现在那个位置只剩下一本厚重的乐谱。
「Legacy。」
翻动着手中乐谱,小女孩轻声说着新乐曲的名字。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才好,但这本乐谱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麽特别的理由,她有着这种感觉。
小女孩闭上双眼,轻轻地深呼吸,刚才那种感觉令她难以忘怀,在那个光影交织,虚幻及真实都变得混淆不清的那个时候,她所见到的那片绯红肯定隐藏着自己的记忆。
这座古堡,还有Deemo以及面具小姐,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真实,但现在却又是实际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座古堡究竟有些什麽机关?为了回报Deemo对自己没有保留的温柔,小女孩已经不能犹豫了。
「走吧!Deemo。」
她牵起Deemo的手,从未见过的决心在她的眼中燃烧,现在的她,必须找回一切的记忆及回家的路途,为了与Deemo和面具小姐的约定,她相信再继续探索这座古堡的一切,一定能找回遗失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