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合集 — 二息步行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这么做一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抬起脚步跨出门的一步仿佛到了一个崭新的天地,其实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离家出走。

我爱上了一个人。

咦?我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背起背包离家出走的自己,正好18岁。证件齐全,两三天换洗的衣服和暂时够花一个月的钱。

全部都是偷偷准备好的,被发现一定会死的很惨吧?

我只是想去找一个人而已,一个少女。

她曾经给我留下一句话:

“如果你想活下去,那就来找我吧。”

然后我挑了个应该还算吉利的日期,背上行囊,收拾出发,往着根本不知道的方向走去,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我住了18年的家。

她和我说,我的寿命在她生日后的一个月后就会戛然而止。

今天是她生日的前三天。

1

说是这么说,但是要怎么走?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和刚进城的农民一样盯着站牌,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仿佛看久了那边可以长出一朵花。手机被我关机了塞在书包里,不想去碰。

并不是说我不担心我的家人,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更在意自己。

在意自己的性命而已。毕竟我不认为我父母会因为我离家出走而在这一个月期间其中一个或者两个手牵手去天国散步然后忘记了回家的路。

这么荒唐的话为什么我会信?

拜托,少女明显一脸如果你不相信我立马一刀戳死你的表情,我要怎么不相信?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

算了,名字只是代号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我好想你啊。”不自觉的这句话从口中漏了出来,话音刚落自己就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要是少女是哪个什么魔界的公主,或者是别的星球跑来毁灭地球的,我也完全相信,绝对不会怀疑。

喂喂,不是被洗脑了的什么的。

而是,她实在是太漂亮了。完全不真实的感觉。

包括那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其实我觉得短发的女孩子很可爱啊。少女也正好是短发,还是时下流行的蓬蓬头。

诶,其实少女也有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吗?

真是的,突然就想这样子回家算了。

但是,不去确认下不好吧?视线往上移动,咦,这个是什么?

“你这个……色狼!!”

诶——?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头是不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痛痛痛,血……?”眼前一片模糊起来,世界好像打满了马赛克。

“色狼。渣滓。不要脸。去死算了。”

我是不是被什么非常恶毒的言语给攻击了?完全没个来由。

“啊……这位同学你没事吧?头上流了好多血!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的,谢谢这位阿姨……”

“阿姨?!”

啊,好像又体验了一把急速飞翔的错觉。我真的身后没有长出一双翅膀吗?

“哼,死有余辜。”

“这话真的是好过分啊。”

我勉强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一双白皙漂亮的大长腿,头往上抬——

咦,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这是怎么回事?

“啊——!?我的眼睛!!!”

居然被手指头插入了!!!

捂着眼睛满头是血的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不停怪叫着。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去死吧!”

察觉到了危险气息的我一个翻身,完美单膝跪地在地上保持平衡,身后的背包还没丢简直是奇迹。“我做了什么吗!”

“社会的蛆虫,活着也没有一点意义吧?”

“好过分!突然就把我人生全盘否定掉了!本大爷可是青春正茂的18岁啊!”

“……你,没死?”

“哈?”

这话题跳跃的也太快了,是我脑子不正常还是她脑子不正常。

还是——

世界其实已经悄悄地疯了?

周遭一片安静的不正常,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

现在不是——盛夏吗?

我现在,到底是在哪里?不是车站吗?

还是说我早就在踏出家门的那一步就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不不,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我中二病发作了。

对,这是我中二病发作了。

“唾液……”

我对大长腿的话有了反应,手在摸上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诧异了。

嘴巴惊讶的合不上。

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的眼睛,居然完好如初。

可是刚刚,明明是被戳瞎——等等,我的头?!

血迹已经干了,原本有伤口的地方已经复原。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子的超能力啊!还是说我在做梦?

这一定是梦,我闭上眼睛准备向后倒下去。大长腿说话了——

“你和她,接吻了吗?”

愣住了。

睁开了眼睛,现在才开始正视眼前的大长腿——

裙子底下的黑色蕾丝内裤。

“果然一定是错觉,她怎么可能会选择你!!”

伴随着这句让我在意的不得了的话,我又一次飞了出去。

血液在沸腾着,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咆哮。

运气这么好?这么好?这个暴力的大长腿居然和少女有关系?虽然话里面没有一个字提到关于少女的任何事,但是直觉告诉我绝对有什么联系在里面。

大长腿大长腿,果然就是有一腿吗?

早知道车站是这么神奇的地方,我就天天来这边溜达了。

不对,以前上学的时候天天来,都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啊。

果然是,暑假的魔力吗?

还是。少女已经亲手把我的日常给捏碎了。

“这就是我进化过程的第一步。”大脑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进化?

我已经是人类了,还要怎么进化。

难道真的要长出翅膀来吗?

大长腿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是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但是总比前面的毒骂听着舒服得多。

可是就算这样子,我也是回答不了啊。

要问为什么,那就是我的喉咙——

被深深的刺穿了。

我的眼瞳里映出的,是大长腿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伴随着的,是无比刺耳的尖叫声。

真是讨厌,如果大长腿笑着的话,搭配着那样精致的五官一定也很漂亮吧?

依然没有少女可爱就是了。

可是就算是这个样子,我居然还是可以发出声音。

“喂,大长腿,那个人……”

“不要叫我大长腿!渣滓!差劲!工口魔人!”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往前看。”

“切,什么东西——”不屑的语气,一下子消失了。

完全的寂静。不对。我还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又一下。

喉咙已经被刺穿了,为什么我还能活着?

为什么我的心脏还在继续跳动?

可是都比不上前面的景象来的震惊。

这个才是最让我感到恐惧的东西,自身的未知反应相比之下都算不了什么。

那个穿着和我一模一样衣服的,有着和我一模一样身材的,长着和我一模一样五官的,却有着截然不同表情的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

在笑?

为什么?

为什么在看着我笑。

“啊——————————————————————————————!!!”

比大长腿凄厉得多的尖叫从我口中发出。

抬起头,天空是绿色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啊?!

只是在这两千多字之内,我的日常就完全消失了。

或者说,我认识的所知道的世界完全消失了。

没有人会单纯去车站想看看自己能去哪里结果因为不小心偷窥到一个女孩子的胸罩的颜色被打飞出去头撞到墙壁流了一堆血的吧?

更没有谁因为不小心管一个20来岁的大姐姐叫阿姨又再一次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在死亡的边缘飞翔的吧?

而且。

也不会有正常人像我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一个漂亮的不科学的妹子面无表情的跑来跟你说:你在我生日一个月之后就要挂掉了哦KI☆RA,就真的选择离家出走了吧。

她也没让我一定必须要去找她什么的。

不对,那句话不就快等同于威胁了吗?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

果然我只是单纯的跟着我的直觉行动而已。

那这么说来,直觉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但是我所谓的直觉,究竟是直观(Intuition)还是本能?

本能的话,不就是动物了吗。

那我一定是哺乳类的了。

啊,我到底在乱七八糟的想着什么呢。

现在站在我眼前的那个怪物,在笑啊。

怪物什么的真失礼啊,那不就是我自己吗?

对啊,那个是我自己啊。

大长腿,那个是不是我?

大长腿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声音,眼睛一直在看着前面的另一个“我”。

啊咧,为什么我那么确信那个是我呢?

明明除了衣服身材五官以外,其他的各种地方完全不像啊。

但是除去了那些外在的东西,里面剥开看到的,是什么呢?

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而又恐怖。令人战栗不已。

“因为本来就是‘我’。”‘我’就这样子走了过来。

不要过来。

“为什么?”

不要过来。

“你说下原因,我考虑下。”

都说了——

“嗯?”

不要过来啊——!

“切,只不过是‘我’而已。”‘我’的眉头皱了起来,移向了一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是被她看上的人,你们啊,接吻了吧?”

接吻?

“就是嘴对嘴,KISS。K`I`S`S。”‘我’夸张的把四个字母每个音节都咬重重复了一遍。

“啊不对,我就是你。所以被看上的就是‘我’啊。”

好让人厌烦的语气。能闭嘴吗?

‘我’瞥了我一眼,转头和大长腿搭话去了。

“是你引导他的吗?”

大长腿惊恐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一双漂亮的大长腿不停的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要跪下来一样。

“布丽琪特(brigitte),他死不了吗?”‘我’说完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我’死不了吗?”

突然不能呼吸了。

我死不了的话,‘我’也相对的死不了了吗?

所以意思就是。

我就是‘我’。我们共生共存。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些以前根本没有考虑过的想法呢?今天本来是要干什么的来着。

对了,我要去找她。

我要去找她。

那个少女,她说我会死掉的那个漂亮的不像人类的少女。

但是接吻,是和她接吻吗?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一点印象。这不是我的记忆?

诶,我的记忆?

记忆怎么了来着,突然中断了?

“不要骗我了!”‘我’突然很生气的冲了过来,把我整个人狠狠地压在墙上。

背后好痛。脖子的东西还插着没有拔出来。

话说回来,刺穿我喉咙的那个到底是什么?

“是话语。”

……?意义不明,话语,意思就是人说出来的句子吗?那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东西。刺进来的那瞬间,痛得我好像快要死掉一样。

“是刀子。”

这个我能理解,刀子当然可以刺穿喉咙嘛。

“是用话语制成的刀子。”

什么和什么,完全不明白。

而且刚刚不是还可以讲话吗,怎么突然又发不出来声音了。我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睁大了眼睛。

“啊啊。”尝试着说话,突然又可以发声了。

“恢复了吗…?切。”‘我’松开了我的领子,一脸不爽的瞪着我。

“我才不会一脸不良少年的样子,你装我也装的太不像了吧?”我伸出手,狠狠的捏上那张脸。

好痛!?

为什么我的脸也一起痛起来!甚至还可以感受到脸上的红肿也一并出现了!

“你是……幼稚园的小孩子吗!?”‘我’突然出其不意的一拳打到我肚子上,我痛的弯下了腰,喜闻乐见的他也弯下了腰。

“很痛吧?活该!”我做了个很欠揍的鬼脸,然后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畜生……”‘我’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暗骂道。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就一直这样子笔直地跑下去。

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潜意识告诉我。

什么时候变化的,什么时候不见的,完全没有意识过来。

是在喉咙被刺穿的一刹那吗?

等等,插在脖子上的那个到底是——

“没……有?”

什么,都摸不到。

可是明明是被什么东西给捅穿的痛感,深刻的令人发指,印进血肉。

所以,不可能没有东西的啊!

抬起头看向原本那么熟悉可如今陌生的天空,绿的心惊胆战。

“我到底,是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不耐烦的随便找了个电线杆靠了上去然后顺着滑下来,打开背包里发现东西都和原来的一样,一个东西除外。

“三明治……扁了。”面部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有的吃总比没得吃要好得多,这么安慰了自己一番就撕开了包装袋开始吃。

(嚼嚼嚼)

“好吃吗?”

(边点头边继续嚼)

“能不能给我一点?”

(嚼嚼嚼嚼嚼嚼嚼嚼嚼)

“你这个小子,到底有没有听到别人说话啊——!?”

口中的三明治神奇消失的同时,自己在失去背包的情况下顺着太阳飞去。

啊,圣母玛利亚的光辉。

掉落下来同时,我看到的是一个穿得十分暴露可是长得很漂亮的大姐,手上拿着我吃剩下的三明治,嘴里不停嚼着。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头在和坚硬的水泥地接触的一刹那间,我才反应过来。

这已经不是我的世界了,所以有暴走族抢穷学生压扁并且吃剩下的三明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到了天国,蹲在我旁边的是那个暴走族大姐。

“我觉得。”艰难的开口说话。

“嗯?”怎么语气这么温柔。

“我一定是长了翅膀的鸟人。”一天之内被扔出去三次,每次都是体验了一把飞翔后自由落体,并且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有多少人可以做到这点?

“你脑子摔坏了?”

“我也这么觉得。”从地上悻悻的坐了起来,天空依然绿的瘆人,但是奇怪的照在脸上的光并不是同样绿油油诡异的颜色。

“我叫卡娜柯(Canace)。风之子。”暴走族的大姐突然开始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乱晃?找死?”

“刚刚确实差点死了……”我小声的嘀咕道。

“你说啥?”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了?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有说。”好可怕,刚刚一瞬间还以为她要吃了我。

“卡娜柯。”我咬着这个还不是很熟悉的发音的名字。

“嗯?”

“我的包呢……”里面还是有一些宝贝的。

“我带过来给你了,接着。”非常随便的把包一扔,我踉跄着接住。这可是我仅剩的财产啊。

“你知道怎么回家吗?我可以陪你哦。”

“回家……”这话仿佛一记地雷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对哦还可以回家。

看了一眼四周的街道,除了天空颜色比较诡异还有这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暴走族大姐,其他都毫无二致。

好,照着记忆说不定能找到自己家。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谢谢你,卡娜柯。陪我就不用了,你自己先回去吧。不好意思没办法送你回家了。”我笑着对暴走族大姐道谢,还加了一点对女生必须使用的礼貌用语。

暴走族大姐原因不明的脸红了起来,扎在后面的一大团马尾也瞬间飘了起来的错觉。说话也开始莫名其妙的结巴起来:“没、没事。那一路小心了。”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见吧。”感觉不是个坏人。

“好……”声音变得好软,是错觉吗?

按着记忆走路的同时,大脑也没有休息。

为什么大长腿和那个‘我’会那么容易放过我?我才不信,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我那么轻易的就跑掉了,明显不合情理。

脑子继续运转着,像个寿命已尽的发动机,吭哧吭哧的发出声音。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在记忆中捕捉到了一点关键字眼。

唾液…?接吻?

喂喂,我活了18个年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

…………(杂音)

好像是无数的苍蝇塞满在一个有限的盒子里,不停互相碰撞鸣叫发出的噪声。

……(杂音)

眼前突然好像一片漆黑,有手伸了过来。

…(杂音)

不对,这不是杂音。这个是什么?

(杂音)

奇怪的模糊的影像隐隐约约的浮现出来,但是很快被嘈杂声覆盖。

“吵死了!”

忍不住喊了出来,脑子里却更加混乱起来。

我跪坐在地板上,满头冷汗。

——吧?

那个——是什么?

那个——是什么啊?

“准人。”

我的名字,这是我的名字。

对对,有人在叫我,我要去找他(她),他(她)在等着我。我不可以在这边倒下。

“准人——”

好熟悉的声音,又是那么的动听。除了我爸妈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可以亲密到叫我的名字吧?

“——我死了。”

啊啊,怎么可能,你不是好好地存在着吗?我反驳着他(她)的话,牵起了对方的手。

咦?手?

我的……手?

怎么变得湿漉漉的了?

红红的。有血腥味钻进了我的鼻孔。

“啊……”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眼前站着的,是我的幻觉。

是,一定是幻觉。

因为我伸出的手,碰不到她的身躯。

咦,怎么突然肯定是她了,而不是他或者它?

“我就在这里哦。”

明明是一句好像催人泪下的话,但是为什么听得让我觉得好恐惧?果然是因为她说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缘故吧。还是老样子啊,根本没有变。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知道是老样子?

“你不能笑一下吗?”

我看着眼前的她,忍不住吐槽道。那面无表情的脸蛋搭配着漂亮的不真实的五官,她以为她是哪个手艺精湛制作的人偶师的至高杰作吗?

仅仅只是风飘过而已。

幻影做成的她一下子消失了。

消失前我好像看到了她嘴角勉强不停抽搐努力往上提的表情。

……这也算笑?

我拍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看到了少女,就好像看到了救心丸一样啊。

真是的,最后的那个笑容也太不合格了吧?

意识到自己心情逐渐明朗起来,我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到底在害怕着什么呢,我到底在担心着什么呢。

她——就在这里不是吗?

拍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打气,我基本可以猜想到自己这个时候一定笑的很阳光。欠揍又阳光。

阔步向前走,突然有种自己会无坚不摧的错觉。

直到——

“……还真的在啊。地址街道什么的都一模一样,只是房子哪里有点不对?”

我离家还不到一天,所以我可以保证我对于家里房子的记忆绝对没有任何差错。

我家只是普通的民居,这点毫无疑问。

所以说……

这伫立在我眼前这豪华的别墅到底是谁家的啊!?

难道是这个世界……不一样吗?

我这才梦如初醒的意识过来,这已经不是我的世界了。

或者,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先不说在那一刹那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确实一切都很不正常。

放弃吐槽自家的别墅,其他地方就已经不正常起来。

最开始是自己。

被扔出去两次而且眼睛还被戳瞎。

居然完好如初自动愈合,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一向喧闹的车站安静的跟被扫荡过一样,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

“啊!手机!”

这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个文明社会的碾压机在我书包里,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想看看有没有信号。

“啊啦,准人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没有做好迎接你的准备呢。”

……这个声音。老妈!?

我把刚伸进包里的手抽了出来,缓缓的机械式转头,看到的,确确实实,是我老妈。

但是,感觉不对。

是非常的不对。

毛骨悚然的陌生感先撇到一边不谈,最主要的是——

“老太婆!你都年纪一大把了还穿什么公主裙啊?!”居然连头发都搞成金色卷毛了,这是哪只动物园偷跑出来的公狮子?虽然长得很年轻不错但是没必要这样子来毁人双目吧!

“呜啊——!!!”

很好,扔出去的笔盒正中靶心。

“唉,我知道你暗恋妈妈很久了,也不用每次都这么傲娇嘛。”一个头上鼓着个不大不小的包的女人和我一起坐在餐厅,以无比自恋的口吻说道。

准确无误,这个一点节操也不想要的一定是我亲妈。或者说至少是个和我亲妈一样自恋显小漂亮而且品味匪夷所思的女人。

“老爸呢?”

“不是你叫他出去了吗?”

“我?”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哎呀,知道这事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一定是你发现了妈妈我迷人的魅力,想要支走你老爸来和我大干一场。来吧,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请不要展开双臂一脸花痴状好像随时迎接我扑上去一样。”这人真的没有红杏出墙吗?

“展现一下母子情深而已。”

“不用了。”迅速地拒绝。

“话说回来,准人你到底叫你爸爸出去干嘛?”

我视线看上天花板,随口回了句:“不知道。”

“这样子啊,那你能老实回答妈妈一件事情吗?”

这么严肃的语气,只有在她及其认真的时候才会有的。

我心一凛,基本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并不是——准人吧?”

“被发现了?”直接的承认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装也装不了,还不如干脆承认来的爽快。

“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准人吧?”

“哈?”她在说什么鬼话……等等,那这个意思就是说我确实不是在自己的世界了?那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老妈’看着我的震惊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世界对于这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从十年前开始。但是这边对于那边还是属于完全不知道的情况呢,哎呀呀真可怜。”

“不不,请务必跟我说明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好像知道不少的情况,我得搞清楚。

“其实很简单啦。”

“啥?”

“不☆能☆说。”

“咚”的一声巨响。

“诶诶!?诶——!你在干吗啊准人!”

“逃命。”

“什么?”

“您亲儿子杀过来了。”

还没和这边跟我亲妈一样欠揍的老妈问个清楚,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我就杀了过来。

我就说怎么会那么容易放过我,原来是蓄力吗!?

——可是这也蓄力的太久了吧!

“墙上的这个洞我可是不会赔钱的哦?”我看着这个世界的老妈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是你亲儿子打坏的。”

“不要紧不要紧,我亲儿子很多钱的。这是你现在那个状态……没关系吗?”这个世界的老妈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整个人倒挂在墙上的奇妙姿势。

“妈!”‘我’从墙壁的破洞走了过来,看到了墙上倒挂着的我后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然后关切的看向他老妈担心地说,“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没事,难得准人你这么担心我,今天晚上——好痛!?这算不算家庭暴力啊!”

只是轻轻的在头上敲了一下而已,哪里的家庭暴力啊……我的眼角开始抽搐起来,趁着他们打情骂俏(大概)之际,开始寻思着逃命的方法。

上面?天花板。

下面?地板。

前面?‘我’和他妈。

后面?墙壁。

开始祈祷自己真的是不死之身后,我闭起了眼睛,整个人抓紧了背上的背包往后冲去。

对,铁头撞墙壁,想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

只可惜,不死之身是真的,金刚不坏之身只是我自己脑补的。

“好痛————!?”我泪眼汪汪的捂住自己绝对破了个大洞的头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不停的呻吟着。

“你是白痴吗?你怎么会是我?”‘我’就这样子走了上来,一脸跟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画面。

我捏他脸的时候自己同时疼痛的脸蛋。

他揍我肚子的时候他同时弯下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可是我像这样子头破血流他却一点事情都没有,难道——

“现在才反应过来?也太慢了吧。”‘我’嗤笑着,说道,“我和你是不能互相伤害的。我杀了你,我也活不了多长。”

他在说哪门子梦话?

“可是你活着,对我很不利。所以我要抓你回去,关押着到那一天之后就好了。”

“……不杀我?”

“你死不了。”很坚定的一句话。

“那一天是什么时候?”

“这个嘛,你应该问问把你搞成这样子的那个女人。”

“谁?”

“你这种人怎么会是我……”‘我’一脸很不耐烦的样子,很想一脚踹上来的表情但是他还是收住了。估计是想到如果这一脚踹上来我和他的痛楚都会一样大的原因吧。

“啊,那个少女吗?”

“什么啊,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吗?”

“你知道的话告诉我吧。”

“不要。”

这么傲娇的真的是‘我’吗?

话说回来我们老是这么互相质疑没关系?

“好了好了,走了走了。老妈你过来帮我把这个家伙抬一下,我要把他放到车子上。”

“哦好……准人你不会虐待他吧?”这个世界的老妈和我亲妈性格简直一模一样。不好,有点想家了。这才离家出走还没满一天啊。

“不会的,他不会死。”

“那是要?”

“关他一个来月来着。”

我居然还在这种生死关头胡思乱想,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了。

我是来找少女的啊——!?而且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的东西我连轮廓都还没有搞清楚来着!

意识到这点后我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放开我!”

“……怎么现在才有反应,车子就在前面了哦。你这个人,怎么蛮重的?”

“我就说怎么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啊,叶准人。”

这个声音,好耳熟。

“卡娜柯?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手上的这个人救了我一命。”应该是对‘我’说的。

“哈?”

“所以,我要救他,就当还人情。”

“你等等——”‘我’的声音消失了。

卡娜柯,风之子(自称)。我原来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我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风之子。不是骗人的啊?

我整个人瞬间置于龙卷风的中央,旁边是依然穿着暴走族风格衣服的卡娜柯。

“感谢我吧,那个世界的准人。”

我被她救了。而且是用匪夷所思的方法。

或者说,有谁会想到以龙卷风把人送上天空然后也自己上来一路破坏着建筑物浩浩荡荡离开的?

我基本都可以脑补出‘我’一脸黑线和便秘的表情了。

那一定是,非常的大快人心。

我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旁边的卡娜柯跟看着鬼一样看着我。

晚上。

火篝烧得正旺,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除此之外外面一点杂音都没有。

“你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卡娜柯好奇的看着我,发问道。

“我们能不能先不提这个?”

“怎么了?”

“这里……是你家?”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非常大。我从来不觉得有人可以在这种地方住下去还可以保持脑子正常的。

“那个是什么!”我指着地上爬来爬去体型大小媲美犬类的不明啮齿类生物。

“老鼠啊。”

正常老鼠有那么大个的吗?!而且老鼠也不是啮齿类的吧!

“那个又是什么!”我指着一个长着三个头不停乱喷火的奇怪哺乳动物问道。

“……应、应该是鸟吧?”

“为什么移开视线了?”果然很可疑。

“啊哈,啊哈哈……很可怜所以就捡回来了。”

“所以那边的一片也全都是吗?”面部抽搐的指着墙角对着一团不停蠕动黑乎乎的可怕生物群。

“嗯,都很可爱吧?”

果然不正常了。

“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大破庙,我还以为这种地方只有古装片才会出现。背后靠着的上面坐着可是巨大的佛像。

“我没有固定的住所的。”卡娜柯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诶?”我愣了一下,“你父母呢?”

“死了吧。”

“……对不起。”

“不用道歉什么的啦,你还有吃的吗?”

……我记得包里好像还有个面包。

不行,这是仅存的食物了,不可以再拿出来了!而且目测已经扁成渣渣了。虽然她救了我一命,但是自己保命也是很重要的。我没那些后宫男主那样有着老好人和高尚的情操。

“没有了吗?”

“嗯、嗯。”

“准人,结巴了哦。”

“谁、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要也要连名带姓的——啊!?”手里抱着的背包一空,已经被卡娜柯给顺走了。

“喂!”

“小子,这不就是吃的吗?”卡娜柯拿着手里的面包,笑的很是得意。

这个人,一碰到吃相关的整个人说话方式都变了,还有:“我的面包啊……”

“真没义气,我可是救了你不止一次啊小子。给个面包有什么,我重要还是面包重要?”说完就开始大口大口毫无淑女形象的开吃了。

“面包吧……”小声的回答。

不好,看卡娜柯的表情目测是听到了。

冷汗从背后缓缓滑下:“那个,卡娜柯……”

“还有吃的吗?”不行,这个笑容。我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准人。”温柔又恐怖的语气。

“嗯~?”可恶,为什么声音在抖。

“还有吃的吗?”

“……真没了。”钱倒是还有。

“切,那就饶过你一命吧。”

“卡娜柯,我能问一下吗?”

“什么?”

“如果有吃的的话你会怎么做?”

“还用说吗?当然是把吃的都抢过来然后杀了你。”语气出奇的平静。

倒不如说,就是因为平静所以才觉得恐怖至极。

虽然自己是死不了的这件事基本是可以确定的,但是疼痛还是存在的啊!?

脑补了一下头和脖子分居的感觉,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的妄想给甩出去。

“话说回来,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叶准人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吗?”卡娜柯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跟我搭话。

啊,话说回来她应该知道不同世界的这个事情。正好趁现在讨点情报。不仅是关于这个世界,还有‘我’和少女她知道的所有事。

“不知道,反正看样子应该很厉害。”能买别墅的土豪是也。大概。

“是很厉害,15岁名牌大学毕业然后创业,18岁成了世界前十的富豪。”简直不是人类。

“我18岁还在上高中……”

“倒不如说你这样才是正常的吧。”卡娜柯把吃完的面包的包装袋放在一边,随意的整个人侧躺在地上,看着眼前些许摇曳的火篝,“关于他的传闻很多,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碰到了叶准人,但是感觉完全两个人。然后我就猜,你是不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

慢着。

“话说,这个世界和我的那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解释下。”这个世界的老妈欠揍的和我亲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根本没告诉我任何事。

“嗯?你不知道吗?果然是只有我们这边知道啊……”她看上去好像越来越困了。

“别睡别睡。”我凑到她旁边拍拍她的脸,“卡娜柯?卡娜柯?”

完了。

已经开始打呼了。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急,今天累了一天了,是该好好休息了。

而且好像离原来的地方有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啊,就算那个“我”想杀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就算逃命也要养足精神啊。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往后一躺——稻草意外的舒服?

眯起了眼睛,脑子浮现出了少女抽搐的嘴角,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

她也是为了我在努力的啊,话说回来我穿着吊带裤是不是有点恶趣味?可是看着比较显年轻的感觉。

少女宽大的披肩也很可爱啊。

抱紧了背包,满脑子都是少女着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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