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着墙壁,粗略数过裂痕。
外头的燕子安静地待在窝里孵卵,间时鸣叫几声。
敛眉,他伸出手,似乎想做什麽,但後来手收回来,只是眼神锁住那窝燕子。
「会有结果吗?」
「有没有结果已经没意义了,不是吗?」着中式长袍的男人眼尾带着凉薄的笑意,男人叹气,却没什麽无奈的意味。他被男人将头扭了方向,男人满意的与他对视。「真是可惜......你为什麽这麽像他呢?看在你没让我疯的贡献,我帮你,你就不要多想,嗯?」
他推开男人,在墙角下摸着自己的脸。
彷佛在哀悼什麽。
「你是我的好孩子,系煇。」
「是棋子吧?」
「不。」
系煇看着男人不变的笑容,讥诮的报以一笑。
他侧耳聆听风带来的细碎声响。
——事实是、等不到的。
系煇这麽对自己说。即使他堕落的回应男人的邀请,拥有这副本不属於自己的皮囊,但他依然隐隐企盼着他可以等到另一只燕归来。
胸口微闷。
夹杂着不属於系煇自己情绪的疼痛。
没有茫然,也没有不解。系煇只是在那男人离开後,慢慢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里的那个人。忽然,他扬起一抹纯粹的笑意,但表情很快就被擦去。
他是谁。
他不是系煇。
那他是谁?他究竟想索要甚麽?等待甚麽?
......抑或着、怨恨着甚麽。
他明白,真正能支持人长久坚持下去的情绪,通常不是爱,而是深入骨髓、蔓延到灵魂深处的怨恨。对他而言,真相是甚麽已经无所谓了。重点是那无法摸透的男人,到底希望他做到甚麽地步。他是聪明人,因此对男人来说,他才有当棋子的价值。
「没想到竟然有人在。林昔日,会不会已经有人在看这间房了?」
「不可能吧?真的有人看上这间凶宅?」
方苡薰及滕祈交谈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咬咬唇,他决定作为系煇出去,他必须明白男人的目的到底是甚麽。
他踏出浴室。
微微一楞。
不是他楞了,而是这副身体。一种混合喜悦与迟疑的情绪导致的呆愣。
「......阿关?」小聿迟疑的叫这副身体的名字一声,後来才想到应该和阿因通知。但林昔日止住小聿的动作。「为甚麽?」
「他不是阿关。」
「你是林昔日?」他皱眉,印象中男人曾经提到过这号人物。「你来这是为甚麽?」
林昔日笑,「代人买房。」
「林今夕不是住得很好?那是谁?」
林昔日没有回答,只是笑着。
小聿觉得这屋子比前次来看,有着莫名的违和感。突然等在窝里的燕子振翅,准备与归来的燕子换班。这瞬间,小聿拉住林昔日、把他护在身後,并倒退两三步。
着中式长袍的男人笑出声音。「不愧是......啊,直觉竟然比林昔日还准。」
「系煇,乖孩子,把他抓起来。」
男人盯着林昔日,林昔日表情依旧不变。「这可不行,我爸爸还等着我回去陪他听歌看戏。」
方苡薰手伸到口袋里。他今天出门时,想到之前一太和阿嬷的提醒,与滕祈或多或少都有带点东西在身上,不过遇到两名大魔王的级别,他们能平安逃出去就该偷笑了。方苡薰看着男人直视着林昔日,林昔日轻啧一声,没有想到有没见过的男人出现。
「啊,初次见面,我是系槿夜。」
「算是系煇的父亲。」
系槿夜笑笑,「嗯,意外的收获呢!林昔日。」
下一秒,系煇的理智倏地被满胀的情绪淹没。
他只知道他好恨。
恨不相干的陌生人让他等不到他要等的人。
****
『救......十三楼......。』
小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尚在公司的阿因慌慌张张地边拿了车钥匙冲出办公室,边说,「小聿!继续说话!不要停!倒底发生甚麽事了?小聿!」
『小心......阿关......。』
『看起来遇到强者了嘛,你最好不要直接冲过去,先去找帮手比较好。』刚刚在办公室而没有出声的伪九十九神现在才说,『不懂得敬畏鬼神的小鬼,你遇到谁了?』
『——。』
着急的阿因急忙说,「小聿你说甚麽我听不到!」
发动机车,阿因将手机夹在脸颊与肩膀间,继续通话。
他急的眼白泛红。
他想起好久之前的事,水里的小聿,他快握不住的小聿。
『听好这件事非常简单不过我没多少时间,第二户债主与第三户,第一户背景和搬迁时机,还有林昔日说他算是完成任务了,另外我记得第四户......。』
嘟——嘟——嘟。
方苡薰的声音戛然而止。
红灯。
机车停下。
阿因阖上眼,首先浮现的是小聿吃布丁与甜食时难得的稚气与幸福。这跟有没有笑出来都没有关系,单单只要小聿能再感觉到幸福而没那麽沉重的话,他很愿意做任何事。
睁开眼。
绿灯。
他骑到大爸和二爸上班的警察局,意外的是有个人已经在局里了。
华亚靠着墙假寐,当阿因近身後,华亚先瞄了眼蛋@哥,然後随着阿因进去办公室。黎检面前堆了两堆资料,他不停做画记,然後口头支使着严司。严司意外的没有拒绝黎检,乖乖的为黎检作牛作马,可谓一大世界奇观。
「严司,你怎麽这麽......嗯......。」
「阿因我知道你想说什麽,还不是我——」
「闭嘴,严司。」黎检没施舍个眼神。他头也没抬的说,「阿因,有事?」
阿因深吸口气才说,「小聿和方苡薰和阿关一样,通话到一半就......。小聿也提到十三楼。」
闻言,黎检抬头。他看着微微颤抖的阿因,以及与阿因站的有点距离的华亚。阿因尽力冷静地说完通话内容後,二爸没多久就来了。他塞给阿因一杯温水,并瞪视华亚。华亚挑眉,不客气地拉张椅子坐下。
「是陆祈安叫我来的。」华亚还在生陆家道士的气,说话时十分不耐烦而表情不满。「我会跟着你们,当作是还欠债。」
过了一会,虞夏问他,「你能帮什麽忙?」
「这次我什麽都能做,但要虞因开口。」华亚支着头,打了呵欠,「我从以前就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直接开打不是最快吗?做心安的?」
阿因转向他,很认真的说。「每个人都有做错的时候,也会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我想,一定有除了直接开打以外的方法,而且是双方都能达成目的的。」
「所以为了找到因、你想要做什麽的心态及你想要的结果,你就可以三番两次快被拉过去吗?」华亚冷笑,「蠢死了。」
阿因沈默了一阵。
「帮我找到他们,其他的再说。」
华亚嗯了声。
然後阖眼。「要走的时候叫我。」
半梦半醒间,他感知到右耳耳饰的灼热。这灼热,联通到半侧身躯,使他痛到即将没知觉。身体内侧彷佛有生物在吞噬着他的血肉,而他将是失去内里的躯壳。这种痛明明痛到难以忍耐,却很空虚。
华亚轻笑。
他好像能预视到主神的怒火。
睁开眼,严司问他。「不舒服?」
「只是没睡饱而已。」
华亚摸着发尾,眼神暧昧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