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次我們,花開不散(正文完) — 【第四章】03初戀可能重生嗎

我收敛自己的惊诧,冷静地回应黄金格,「不好意思,黄总,您不可能是蓝子谒的。」

这是想都不必想的问题,人可以模仿另一个人,但不可能成为那个人的化身;於是,我收拾好笔电和书本,「黄总,雅苹姐,我先下班了。」

我走出林檎咖啡,不知该往哪里走,却看见清瘦的蓝子谒从蓝楼前的斜角巷口走出,远方夕阳余晖好鲜艳,他眼镜的边框闪烁⋯⋯

我倒吸一口气,强压怦怦心跳,努力定睛一看,是盛子译。

真的有那麽一刹那,我真的以为蓝子谒来接我下班。

这是我曾幻想过的画面啊!但我瞬间清醒,「译站小食的盛老板⋯⋯」我知道自己来不及逃,只好出声打招呼。

盛子译微微一笑,「黄小姐,我在等你。」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我听见你叫小黄老板,但你不像面包店的员工,所以我想,你应该在这里上班。」

我看着盛子译,「早上⋯⋯真是对不起⋯⋯」

「没事的。」他微笑摇头,「谢谢你昨天给我那麽详尽的意见,我想邀请你到我们小店,让我招待你一顿晚餐。」

我点点头,两人一起并肩走向译站小食。

*****

译站小食依旧没什麽客人,我心里有点担心,乡亲啊,这麽好的店,你们怎麽不多捧场?看来大仑妈妈们不茹素吃斋,只吃六块肌,甘丢?

盛子译端来一碗乌龙面,和几碟蔬食小菜,新鲜的菜蔬,红的黄的紫的,让木托盘上的小圆盘,成了一个迷你的缤纷花园,让人眼睛一亮。

「好漂亮喔,我开动了。」

盛子译端了杯热茶,在我面前坐下,热茶冒出氤氲白烟,我看着他的脸,这样相对而坐,恍如隔世⋯⋯

「多吃点,这些青菜都是我特别去桃园市的南门市场亲自挑选的。」

「咦,怎麽不在大仑菜市场买?」

盛子译摇摇头,「大仑菜市场的东西,我看不上眼,所以每隔几天,就会去大市场挑货。」

我忍不住发问,「盛老板⋯⋯」

盛子译正色,「请叫我子译。」

我的脸又红又热,「子译,你手艺好,品味好,为什麽要在大仑区开店?感觉这里的居民不会是你的知音啊。」我觉得盛子译脸上的忧郁,有一部分来自曲高和寡。

「黄小姐,我现在找到知音了,就是你。」盛子译微微一笑,「至於我在大仑开店,是因为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我爸妈都是大仑人⋯⋯这间房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一年前,我妈过世了。」

「令尊呢?」

「他现在不住大仑了⋯⋯」盛子译神色一暗,嘴角牵动一抹苦涩的笑,「你认识蓝子谒吧?对不起,昨天又不小心听到你们谈话了,今天早上,你看到我⋯⋯应该是把我当成蓝子谒了。」

我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会不会觉得,我和他有点像?我是他的堂哥。」

「咦,我记得他有个大好几岁的姊姊,排行再下来就是他,底下有几个堂弟堂妹⋯⋯」我这麽清楚蓝子谒这一辈的情况,是因为这几位都在蓝子谒的灵堂上见过⋯⋯这麽说来,我应该也见过马雅苹,但怎麽完全没有印象?

「你不相信?」

我赶紧摇头,我不是不相信,眼前盛子译的脸孔,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不需要户口名簿或是DNA监定,「但是⋯⋯」

「但是,我怎麽不姓蓝,对不对?」盛子译苦笑,「我爸爸是蓝子谒爸爸的双胞胎弟弟,我不是老爸元配的孩子,讲难听一点,我妈是小三就对了,全大仑都知道,也都站在大妈那边,所以我和我妈一直忍受邻居亲友的异样眼光。小学六年级时,我妈妈生了一场重病,住进疗养院,无法照顾我,我只好住进蓝家,受尽欺凌。」

原来,除了曲高和寡,还有来自家庭的魅影笼罩着。

「我的堂弟蓝子谒,倒是对我不错。但是,如果马姐和小黄说了我什麽不好的话,请你千万不要相信,当年⋯⋯马雅苹仗着自己是大表姐,常常私底下欺负我;小黄呢,是蓝子谒的好朋友,个性却不像子谒那麽好,常常在玩球时故意绊倒我,当我回到我妈妈身边,身上多了不少伤疤呢。」

盛子译挽起左手袖口,确实有几道不规则的疤,我停下筷子,努力压抑伸手抚触这几道疤痕的冲动。

「我之所以留在大仑,是因为我没别的地方可以去。我本来在巴黎学做料理,两年前因为我妈再次生病而中断学业回来,一年前她过世後,我也没钱回去念书,只能在这里开家小店想办法过日子。」

「房子可以卖啊,你的前途还是比较重要。」

「我母亲已经离世,生父也不在了,这是我外公外婆多年前留下来给我母亲的,卖了这里,我等於没有家。」

我说不出话,看着盛子译眼镜下纤长的眼,心里隐隐作痛。

「我⋯⋯我是念企管的,让我帮忙,好不好?我希望这麽棒的店,能够让更多人知道。」

盛子译绽开微笑,「那就麻烦你了,以後要常常找你讨论了,黄小姐。」

他眼睛直直看着我,「我可以叫你玉清吗?」

「当然可以。」

「玉清,」盛子译缓缓吐出这两个音节,天哪,他叫唤我名字的声音,和蓝子谒也好像!他直直看着我——他专注的眼神,嘴角微微的笑,除了眉头那抹忧郁,简直太像太像蓝子谒了!

他缓缓开口,「我猜,你和蓝子谒应该有很密切的关系吧?不,别急着回答⋯⋯小时候,我很羡慕他,是大家族里的长孙,是众人的焦点,受尽宠爱,但是,今天是第一次,我真心地希望,自己就是蓝子谒。」

「为什麽?」我的声音在颤抖。

「你可以把我当作他的替代品。」

「你不介意,我看到你就想到蓝子谒吗?这样不好吧?」我丢出问题,但盛子译只是摇头微笑,「只要你可能喜欢上我,我就不介意。」

盛子译微微一笑,这时有其他客人进来,他开始忙碌地穿梭在流理台与客席之间。

我囫囵吞枣地吃完面和小菜,只觉得我的心快跳出喉咙,心口微微疼痛,这是怎麽回事?

我脑袋一片混乱,完全分不清楚,对盛子译的心疼,是否因为对蓝子谒的思念,而放大了无数倍?

夭折的初恋,真的可能在另一个人身上重生吗?

如果可能,这样的恋情,是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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