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滴答滴答的走,月樱半躺在床上,背後靠着床头。手臂上的伤口涂了药膏,黏黏的有些不舒服。
她从地牢里被夜魁带了出来,带到了他的房间里休息。而紫月害怕月瑀一人在家会怕,加上她的身上本来就没什麽伤口,所以她就先回家了。
月樱闭上眼,她觉得头有些胀痛。那声「逃犯23465号」让她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妈妈就是害自己的家支离破碎、害所有吸血族人家破人亡的那个叛国贼。
喀咔——。
月樱马上躺下,她用棉被裹紧了自己。她不想面对这一切,她也不敢面对。
「别装了。」熟悉的声音,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
被看穿了。月樱不情愿的坐起来,夜魁将热粥放在床头柜,前倾扶着她的背,并帮她放了块枕头垫背。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鼻尖的气息。
「对不起。」月樱道。
她对不起他的太多了。她对不起她妈妈害的整个国家动荡不安,害他必须冒着危险到人类世界居住;她对不起她爱上了他,让他在她和整个吸血族之间抉择;她对不起她跟他赌气,没有顾虑到他的心情就这麽擅自离开咖啡厅。如今,她又伤害着吸血族的守卫们,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夜魁拿起热粥,坐在旁边搅拌着那碗热粥,并将它吹凉。
「很多、很多。」眼泪一点一滴的打在手背上,不疼,但心里却疼的像被重捶了一下,「我知道为什麽分手了,因为我妈。」
夜魁没有回答,但是搅拌着粥的手停顿了一下。
「因为我妈做的事情,所以你必须和我分手,不管你还爱不爱我。」她继续说道,声音硬是装的和平常一样,脸上却是泪痕满满。「因为整个吸血族其实说白了就是我们家摧毁的,所以我就是个罪人的孩子,王族和罪人怎麽匹配呢?」
「回到人类世界,我会转学、我会离开你的生活。」月樱低声的呢喃,这或许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夜魁一征,手上的瓷碗差点坠地,他看见月樱的泪痕,原本应该替她抹泪的手僵在空中,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他的手捏着汤匙,慢慢地搅拌着。
「吃一点吧,受伤了很麻烦。」夜魁将碗递给了月樱,便缓缓的走出房间。「对了,羽很想你。她等等过来。」
⋯⋯⋯⋯⋯
吃完了粥,月樱就离开了王城走回家,她依旧很难相信她的妈妈不顾一切的让整个吸血族战败,为了让自己出狱而伤害了自己的女儿。
月樱离开後,夜魁进了他的房间,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床上。
她离开了,她说她要离开他的生活不打扰他了。床上明明还萦绕着她的气息,而她的人却已经离开。
很好啊,夜魁,这不就是你要的吗?但为什麽还是会这麽伤心?
如果吸血鬼真的是冷血的,为什麽他的心还是会疼?
夜魁面无表情的摸向口袋,里头静静的躺着一枚樱花发夹。他拿出来,用拳头握的死紧,彷佛只要一不注意它就会消失不见。
「王族和罪人怎麽匹配?」
不是的、不是的,他根本不在乎什麽门当户对,他只在乎她,也只有她值得他在乎。只是,他很害怕。他害怕有一天被他的爸爸发现了,他怕月樱就这麽被抓走、被他的处决。
夜魁的眼睛突然之间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般,眼泪不断的涌出。
叩叩——。
夜羽眨了眨她水汪汪的灰色眸子看向夜魁,小脸满是不解。
「哥,怎麽啦?」她伸手揉了揉夜魁蓬蓬的头发,「是因为月樱姊吗?」
夜魁没有回答,也算是默认了。
夜羽拧起眉头不解的问道:「你们明明都喜欢对方,干嘛都要让对方哭?」
「你知道害我们和爸妈不能住在一起的人是谁吗?是黎月樱的妈妈。」夜魁抬起头迎向夜羽的脸,脸色沈重的说出这件事情。
「嗯……所以呢?」夜羽抓了抓头,语气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是个问句。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你不讨厌她的妈妈吗?」夜魁皱起眉头,他不明白为什麽夜羽可以讲的这麽事不关己
。刚到人类世界的那几年,她明明是每天哭着找妈妈的。
「那也是月樱妈妈的错啊,跟月樱姊有什麽关系?」夜羽的背迎向阳光,光线轻轻的洒在她的身上,冰冷的小脸上漾起来少见的笑容。
她的话有如棉花糖一般轻轻的打在夜魁的心上,他的心情逐渐明朗,却又在瞬间下起了恢复乌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