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高中毕业那一年,那是2012。
那一年没有世界末日,却有震憾人心的反国教集会,中学生组成的学民思潮首次进入公众视线,香港十二万人自发出来反对教育局建议小学设立德育及国民教育必修科,此事基本上完全反映了中港的“深层次矛盾”。涉及了香港居民与国民身份的争议,普遍不能认同课程指引上有关对国家情感教育的指导性,因为这种并非全球惯例的公民道德教育,公民亦不能被迫对某事物表达认同。过份强调民族主义,惹来数来以国际社会自居的香港人反感,而且前有文革之监,令很多家长极为担心。
另一方面,我毕业的艺术高中正是少有极为鼓励学生参与社会事务,在校时经常有自由论坛去谈及政治及人文,校规有时由全民公投,有时连少数服从多数或者班代表这种代议政制也会被质疑。多位师生朋友都关注社会不同议题,由校长到老师到同学都在表现一种态度:看到不公义要发声。
而这一年,因为步步惊心﹑甄嬛传两部网络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从剧本IP开发﹑制作规模到宣传发行都是电视创作的另一个转捩点,故我在高考之前已经决定了到大陆的艺术学校上大学。主要是香港的大学有关於艺术的分类并不精细,我最喜欢的是戏剧文学。其时大陆影视行业高速崛起,我对於香港八九十年代的电影电视有非常高度的兴趣,我认为在一个行业的朝阳时代能够学到很多东西,所以在一片惊讶中我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希望回来时能对本地电视行业有更多贡献的,毕竟我心底里的神剧是大陆禁播的《天与地》。
这年我考到了两间位於广东的大学的录取资格,不过我始终觉得他们不是艺术院校中特别有名的,因此我决定再考一年。我在联考班认识了一批小伙伴,我们都是准备到大陆入读大学的备考生。原来重考的压力是这样的,原来没有正规老师学校的训导,就只剩下自己自制能力。
而且为了艺术生身份的个别学校录取考试,我和妈妈需要亲自到重庆﹑北京,那是我头一次接触有关在大陆订机票酒店的困难,所有先行申请准考证的文件都是自己处理。香港没有艺考生身份,没有听过相关培训班,我能发挥的就只有过往自己的积累,纸上谈兵的结果可以说是一股热血﹑一败涂地。已经是重考生的我,最後折衷选择了一所不用艺考的艺术院校,靠文化分(即联考成绩)直接录取。当然我的第一首选是去北京,甚至第二选择都不是南京,而是大陆最着名的影视基地横店所在的浙江。但是很遗憾,浙江连一所港澳台生能报考的艺术学校都没有,为此我还写过邮件向中国教育部反映。
题外话,我的高中校友有很多都直接到了台湾的艺术学校升学,许多人问我为什麽有一个相对而言更为接近的文化环境不去,却去了更为无法预测的地方?我当时其实只是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大概是我想抓住一个相对罕有的机会,一般人不会尝试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