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夏的家庭中,家事由入赘进家的落父负责,妈妈在外工作。落妈妈是银行的员工,时常被分派到不同的县市。
落夏也得每一次都跟着搬家、转学。
从国小一年级到高中,零零散散算一算,他总共办理过十一次转学,最短甚至在一所学校待不到三个月,待最久的一次,也就是在这所高中、以及国小的某一所。
事情发生在他第八次转学,国二。
太多次的转学让他和朋友之间的友谊并不牢固,他本人也认为交朋友不是值得去做的事情,反正几个月後又得重新认识一群人了。
在转到另一所学校前,他都不见得能记住班上所有人的名字。
只是,国二那年转到的那班,所有人都对他特别好。那是个和乐融融的班级。其中有个女生,留着一头漂亮的长发,人很可爱,成绩又好,虽然没什麽运动细胞,是老师学生都爱的阳光女孩。
女孩坐他邻桌,即使他总是敷衍的回应来自女孩的关心,她仍不断释出善意,最终他很自然的被她吸引。
两人之间的互动逐渐增加,女孩除了主动教导落夏落下的进度外,放学还会带他在附近转转。
「咦?转过八次学?!」女孩惊讶的看着他。
「是阿。」他闷闷地说,「这一次,不知道能待多久。」
女孩拍拍他的背,说:「希望你能一直读到毕业呢。」
「是阿,如果再转学我的课业大概就真的没救了。」
「也是,除了这个,更重要的是我想和你一起毕业呀......」闻言他惊讶的看向女孩,她对他腼腆一笑,补上一句:「大家都是这麽希望的啦!」
「我......也想。」他喃喃回应。
「太好了。」她笑,「那落夏你在以前的学校,有保持连络的朋友吗?」她把话题扯开。
「没有,因为一直转学,和班上的人都不太熟──」
若无其事的聊着,其实落夏一个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觉得眼前的女孩,十分耀眼、夺目。
他喜欢上她。
有次他们体育课,落夏教女孩棒球基本的传接球。
两个女生走近,央求也要一起玩。
「唉呦!不要去打扰他们两个约会啦!」一旁的男生嘻笑。
「齁!你们真的是!」女孩笑骂,似乎不以为意,而落夏则是深深的震撼,迟钝的才发现「原来我和她正被传着诽闻」。
班上越来越常拿他们开玩笑,落夏偶尔也会接收到几个男生哀怨的眼神。毕竟女孩很可爱、很优秀,和很多男生都很好,暗恋她的人不少。
男孩第一次在学校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因为女孩在身边,他上课比较专心,虽然目光偶尔还是忍不住锁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跟很多不同年级层的男生都认识,之前在走廊上一群国三男生和她打招呼,顺口聊了几句,站在一旁的落夏看着几个比自己高上一颗头的学长,觉得还挺有压迫感。
除此之外,他还加入了棒球队──因为女孩是棒球队教练的女儿,会到队里帮忙。之前的学校不是没有棒球队,不然就是在校就读时间太短,他根本没打算参加。
他的表现亮眼,天生拥有这方面的天赋。社团老师对他赞赏有加,很快的他就融入了正选团队。
「我要公布这次比赛的先发选手!」老师拿着点名板,对集合的球员说,顿时三年级生哗然,希望自己会被选上。
「三年级!」教练开始念,基本上先发选手全是三年级生,他们是学长,练习时间比学弟多了一两年,球感自然比较纯熟。
然而这次,有二年级生取代了三年级生的正选位置!
「捕手,二年级,落夏!」
「有.....有!」落夏高兴的握拳,一旁的队友羡慕的捶他的肩表示鼓励。
站在教练旁显得很娇小的女孩和落夏对上眼,对他灿烂一笑,他比了个胜利手势。
比赛的前两个晚上,落夏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收拾比赛用的体育包,把乾净的毛巾放进包里。
「落夏,妈妈有话跟你说。」落夏的妈妈在门外唤。
「喔好!」雀跃的落夏没听见妈妈语气中的沉重,蹦蹦跳跳下了楼。
「妈妈要被调到南投的分部去,明天把东西收拾收拾,礼拜六就把行李搬过去。」妈妈的语气和平淡,虽然她对儿子一直以来真的很愧疚,但落夏每次听到这些消息总是平淡的点头,渐渐的,她也就忘记儿子不是表面那样的成熟,一直变换环境对他是有影响的。
落夏脑子当机了几分钟,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全身都在抗拒着接受妈妈刚刚说的话。
「不行......」
原本要起身离开客厅到厨房去的妈妈听见,回头问:「什麽?」
「不行!」他叫,抬眼,他妈妈惊愕地发现自己儿子的眼神尽是愤怒。
「小夏......你怎麽啦?」
「我、我......」我想在这里留到毕业。他吞进了最想说的这句话,他不能任性。
「我礼拜六有场棒球赛.....我好不容易被选中,我想参加。」
「啊啊,我知道了,那我们礼拜日再搬行李吧。」妈妈点点头,「抱歉让你得退出球队,不过新学校说不定也有球队呢!」
「嗯,或许吧。」落夏起身,离开客厅。
就算有球队。
女孩也不在那里。
「明天就是比赛了!你们可要加油!」女孩奋力拍了落夏的背。
「那当然。」落夏勉强的勾起笑。
「你怎麽啦?」女孩关心的问,落夏抿了抿唇,决定告诉她。
「那个.....我们不是说好,想要一起毕业的嘛。」落夏说。
「嗯?」女孩眨了眨眼,「喔、喔,对阿。」
「可能.....没办法实现了吧。对不起。」
「咦?」女孩惊讶的看着他,「你要转学啦?」
他点头。
「......这样啊,我知道了。」女孩听起来很失落。
「那个!」落夏握拳,「这个礼拜六的比赛......如果赢了的话!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他深呼吸,正视着她,「你会愿意听吗?」
「当然!」女孩灿烂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