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副班长,你走路走得好快!」
在经过了好几天不明所以的羞怯後,程平终於鼓起勇气向眼前的女孩攀谈。从来不曾对异性有羞怯感的他,在被分派坐到她後面的座位时,首次知道什麽是「怕」。
「我要交周记,喊你都来不及。」他夸张地大喘,拍拍翠绿色的周记本子,掩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搭讪」吧?真是要命的难!「这麽多本子,真辛苦!怎麽不找个人帮你呢?那个服务股长呢?」
心律不整,脑子发晕,他紧张的直说,不等对方反应就伸手主动拿了三分之二的作业本,无法判断自己的行为得不得体。
少年的动作让尹茉旻回绝不及,呆了一下才急着伸手要拿回来。「不用了,我拿得动!」心跳又开始乱了,她发觉少年的存在让她失去了镇定。
「别和我争,我是男生。」他侧了一下身子,不让她把作业本拿回去。禁不住瞄了她一眼,却那麽刚好就对上她抿着的红唇,莫名的教他口乾舌燥,慌得赶快移开视线。
「谢谢……」她不再跟他争抢,有些别扭地在心里嘀咕:你爱拿就让你拿好了,我还正愁没人帮忙呢。
这种感觉多久没出现过了?对异性又羞又怕的心绪。除了好友之外,近年来她没什麽和男同学独处的经验,不知该说些什麽才好。尤其这少年还曾让她有过类似「触电」的感觉,教她心慌意乱的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哒哒哒地走在长廊上,程平见她越走越快,心底更加紧张。为什麽她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他惹人讨厌吗?
无法控制负面的想法,他搅尽脑汁想着要找什麽话题跟她聊。关於她的,他只知道……「服务股长不是老对你跟前跟後地,怎麽没看到他?」
什麽意思?彷佛有试探意味的问句,教尹茉旻皱眉慢下脚步。「郑远鸿是独立的个体,他要去哪是他的自由。」
「是吗?」他狐疑地试探。要不是想要有话聊,他真不想提起郑远鸿这个讨厌的名字——在她身边跟前跟後的。「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从新生训练那天就看到你们同进同出,我以为你们从国中就是情侣了。」
从新生训练的第一天开始,程平就莫名的发现眼前这位「副班长」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那天他正拿着新生训练的流程表,照着表上的地图要找路去室内体育馆集合。在来来去去的人群中,就看到一位女同学站在中庭里,所有的行人都快速地移动着,可就她立在原地不走。只见她几乎捏皱手上的流程表,近似无措地左瞧右看。
禁不住一股好奇向她走去,他才看清她的大眼水雾雾地,红唇抿成一条让他不自觉心脏也跟着揪了一下的线。
就像只迷途的小兔般,他心里熊熊燃起了近乎是保护慾的火焰。
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只有她是清晰的,清晰地教他下意识猛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的眼睛有毛病了。
不会是迷路吧?墙上都贴有指示牌,流程表上的地图也画得清楚扼要,理应不会迷路才是。掩不住心头那份骚动,他对着她走去,欲向她搭讪。可距离她还差不到三公尺,一个又高又櫆的家伙就冲过来捷足先登。
当然他後来就知道,那个中途拦劫的家伙就是郑远鸿。
於是那二天的新生训练,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郑远鸿拉着她到处跑,心底闷闷地好似有个火炉被点了火,小小地几乎没烈焰,却有一点火苗晃着燃着,闷得他浑身不对劲。
***
尹茉旻在心里打跌。这麽单刀直入的问私人问题,他的礼貌真有待加强。「我们是好朋友——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上他腼腆又率直的目光,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回了近似解释的答案。
「真哒?」程平惊喜地吁了一口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也就是说,她可能还没有男朋友罗?但是,她有没有男朋友又关自己什麽事?
似乎听出他的音量中有着一抹怪异的惊喜,尹茉旻的心跳乱了一拍,顿了一下脚步,为自己的过度敏感失笑。没有男朋友的事有什麽好惊喜呢?真是想太多了。
恰巧一阵风扬起,吹眯了她的双眸,啪啦啪啦地叠在她手上最上层的作业本也被吹得乱翻。她一个没抓住,其中一本书法本就被吹落到她脚边。
她蹲下去要捡,刚好看到翻开的第一面。「好漂亮的字……」
「多谢夸奖!」他也跟着蹲下插嘴。她的赞美,教他虚荣地忘了方才的紧张,开始找回一点镇定。
「啊?」你写的?她合上书法簿,看到书皮上写着正是程平的名字。「你的字写得真好。」原来是练过书法,难道他的书写字体比起一般同年的男孩还来的稳重。
「哪里。」他速地抽过自己的书法本,在与她一同起身时将本子轻放在她手上。
找回镇定後,自信也跟着萌发,他的思绪不再糊成一团,已能定睛在她柔美的小脸上。
她看起来没上妆,素净的脸庞和其他的女生有极大的不同。柔顺的发、杏眸温润、双唇微红,她并不美艳,而是很沈静的,给他异样的心动感。不是激越的,而是想亲近她,想了解她,想待在她身边。
程平谦虚地微笑以及近乎发亮的眼,看的尹茉旻小脸一阵热。抛开方才的心乱,她勇敢平视他,将心中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脱口而出。「想参加比赛吗?期初校际才艺大赛的比赛办法已经下来了,每班都要派出五类各二名的学生参赛,你可以参加其中一类的书法比赛。」
「这样好吗?」不仅镇定找回来了,她友善的请求也让他找回了思考能力。写字只是他的兴趣,比赛的事他是能省就省,那太麻烦了。
「老师已经交待我和学艺要主动去挖崛人才了——书法比赛,请你一定要参加。」她微笑着请托。挖崛人才?挖崛什麽人才,才刚开学,同学还认识不了几个,能挖出什麽人才?现在现成就有一个,不用白不用。
她慎重的表情,教程平心生奇想:若自己帮了她,是不是会在她心中留下好印象呢?「好吧。」
他笑着答应。比就比吧,偶而参加比赛也没什麽大不了,说不定够幸运的话让我蒙上个名次,留下了记录,对将来要升学有益无害。
「谢谢你的热情赞助。」这样肩上的重担又少了一点了。她着实庆幸。
***
好不容易和尹茉旻搭上话了,程平不让气氛冷掉地接续方才的话题。
「要帮学艺收作业,还要找人才,你真辛苦耶!」现在才刚开学,他能了解「找人才」这种事对她来说,一定耗掉了她很多精神和时间。
「还好,学期初总会比较忙一点。」她耸耸肩,状似无意地翻了翻程平的书法簿。苍劲的字迹,是花时间练过的。「你喜欢写字?」
「喜欢!」提到兴趣,他的声音提高了二度。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写书法的男生很怪呢?「我喜欢写字,虽然我也有别的喜好,像打篮球之类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喜欢写字。」
「练多久了?」有别於其他男孩的兴趣,教她不由得顺势问下去。她小时候也写过书法,不过只有应付学校作业的程度。比起来,她的兴趣还是在绘画。
「十年有吧?」发现她的脚步放得更慢了,他忍不住心中窃笑。看来她对他的兴趣,是持正面态度的。「写字可以让我平静下来;我现在可是一天不写几个字,就浑身不对劲呢!」
「我非常羡慕你。」她很是真诚。虽然只有几个字,但他的书法一笔一划都给她莫名的感触。可以静的下心写了十年的字,可见的他是个有恒心又特别的男孩子。
「那你呢?」她的感想让他受宠若惊,顺势反问她。「你的兴趣是什麽?」记得好像在下课的时候,看到她在笔记本上画东西。
「涂鸦。」她也回以微笑。她可不敢说自己的兴趣是画漫画。
「画画?」是漫画吧?脑海中的画面让他更加肯定。喜欢画画的女孩,和她的气质很相近。
「只是涂鸦。」她清楚自己的斤两。没有远大的梦想,只是玩票的兴趣,她不会对这类事太过执着。
「哇,那你的美术一定不赖了!上美术课时就指点我一下吧,要做工艺品我还混得过去,素描类我就全然不行。」他刻意满脸哀求,试着想要逗笑她。
「我没你想像的那麽行。」她被他那张苦瓜脸逗得发笑。没有人不喜欢被恭维的,她承认自己也是有些小小的虚荣心。半敛眼,她多少发觉心底有一个小小角落因少年而柔软了。
成功地逗笑佳人,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让程平兴冲冲地还想再接口时,身後忽地有人扬声打断他们。
「茉旻!」
二人同一时间回过头,就见郑远鸿奔来,咚咚咚地像部正在移动的大坦克。
这家伙干嘛在这时出现?刚才的气氛这麽好!程平懊恼地盯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危险份子」,看他到底要耍什麽花样。
「你又跑去吃什麽了?」尹茉旻对着向她来的好友挑眉。
「吃牛肉面!」郑远鸿以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从好友手上拿走她手里仅剩的本子。「咱们学校学生餐厅的牛肉面真不赖!汤头赞、肉又大块!」
「还我,你全拿走了我拿什麽?」那在以往来说是很自然的,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却心生一丝不自在。不自在什麽?是因为程平在旁边看吗?
「厚,这麽小气,借拿一下都不行,等一下到了办公室就还你嘛!」郑远鸿嘻皮笑脸说着反话,双手举的高高不给拿。好友显露出的不自然虽不明显,却没从他眼皮底下溜掉。
「OK,我不跟你抢。」爱拿就拿吧。好友探索的目光教她局促,她看了下手表注意到快上课了,再次加快脚步。「才第几节课,你就吃牛肉面了?」
「小姐,我正在发育,肚子很容易饿。」哦哦,她在转移话题。
「是哦!横向发育。」她别有所指地盯着他的肚子。希望现在好友的观察力不要太敏锐。
尹茉旻和郑远鸿你一句来我一句去,一旁的程平完全搭不上话,只能闷头静默跟在她身边。
「不可能!我很注意保养的好不好!倒是你,」郑远鸿空出一只手去戳戳她的脸颊。这是像亲人般的接触,绝对没吃豆腐的意味。「再不吃饭,你就要被风吹跑了。」
「喂,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行不?」又是一个她从前不以为意,现在却不自觉介意的行为。她有些反应过大的向旁边一闪,刚巧撞上程平。一张男性的掌托住她,那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教她方寸一乱,热气冲上了她的双颊。
「小心。」他一手抱紧作业本,一手扶住她。稳稳地扶住对方,由手心传来的柔软触感教他身体忽地一阵燥热,下一秒他就有一种想要剁掉郑远鸿手指的冲动。
「啊,对不起,」她慌了一下,稳住身子回头嗲骂。「都是你,郑远鸿!」没发现自己还被少年的手托着,她只想镇定自己的呼息。
郑远鸿上下瞧了瞧程平有点暗沈的表情,又瞧他紧扶着她不放的手,心头浮出了一股兴味。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罚我做苦工吧。」他故意陪笑脸,一把将程平手上的作业全抢来,拔腿就跑。「我先溜!」
***
人一走,程平便放开尹茉旻。盯着她有些苍白却又微泛红晕的面颊,又想起方才郑远鸿的手指,心里就更加地不舒坦。
「怎麽了?」这样盯着?她偏开脸,为了他的视线有些手足无措。平时在人前,她和好友胡闹暧昩惯了,可现在他面前,她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应该。
「郑远鸿真不是你男友?」程平直视她。明知这是探人隐私,是不对的,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和郑远鸿的关系。
「不是。」怎麽又问?她不解心头的不确定感,究竟是不是因他而起。
那麽亲密的态度……程平想从她的眼底找出真相。
「你们快点好不好!?」
还来不及得到答案,远远地郑远鸿就又碰又跳的招手大呼,让四周路过的学生都往他们行注目礼。
别来打岔行不?!程平恶狠狠地向郑远鸿瞪过去,差点要脱口喊。
好友适时的打断,也让尹茉旻发现自己没来由地有些生气——为了程平存疑的神情。她和郑远鸿的关系,关他什麽事!
微仰起头,她吸了一口气扭头就走。「你要先回教室也没关系。」丢下心中百转千回连自己也弄不清的复杂心绪,她冷冷的对他撂下一句,快步追上好友。
「等……」前一秒还在对话,後一秒却被丢下,程平一时错愕。他没意识到是自己的态度不对,只是强烈的感到不满和不甘心。
他不要被她丢下——他要占有她全部的注意力,即使不是现在,也会是在将来。
【摘自[BG]夏日的恋曲(1.3)】
===以下为关於[BG]夏日的恋曲(1.3)的二三事分隔线===
今天要剧透了事的就是男配角:郑远鸿。
这家伙其实是我的五十後宫美男(?XP)之一,可以聊的内容不少,是以我至少会分三回来聊他。
其实我一直在想哪天要让他以男主角的身份登场?也许是十年後?XP|||
提到他,也就得顺便提一下上回就出场的二个路人角色:李峻文和舒颍,因为这二人跟他有极密切(?)的过往。
以下,就是远鸿的人设(?XP),也就是不负责任的剧透~
远鸿是个很早就性向觉醒(?)的男孩子,他在小六时因缘际会认识了「李峻文」和「舒颍」。
李和舒二家都是中上以上的富裕家庭,是世交。二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是以二家人都有意思要二人将来配对。
舒从小就有公主病,认为周围的人都捧着她、宠腻她是天经地义,是以理所当然认定李也得处处娇宠她。
舒很漂亮,二家人也都宠她,是以李也凡事溺爱她,对她言听计从。
因为二家都颇富裕,是以二人在寒暑假去上各种才艺课或是外出渡假是很正常的。
远鸿的家庭也算小康以上,但他从小就是胖小子,身材让他有自卑感,是以个性害羞少言。
偏偏他很早就确认自己是同性恋者,是以放假在篮球场边初遇李就一见锺情。
李从小就是帅小子,尤其打篮球时更帅。除了面对舒会唯唯诺诺外,基本上是孩子王。
远鸿为了向李表示爱慕,想尽办法鼓起勇气压抑害羞接近李、非常讨好李,连带也对舒不错。
【下回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