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虽然声音不甚大,但那声「默契」还是传进了所有人耳里。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摸不着头绪。
可答案下一秒就揭晓了。
「洵光摄影,带你一起寻光逐影,欢迎学弟妹们加入洵光摄影社!」所有人齐声喊出了口号,整齐划一没有半个人落拍。
「吓死我,我还以为是要我们做什麽事情勒……」尹湘忍不住嘀咕,她说的正是某些人的心声。
「你以为他们是带团康的吗哈哈。」范彤虽没看着她,嘴边却不客气的调侃。
「不是啊,会喊默契不就是要我们跟他们有默契吗?哎呀随便啦!」
「好啦你不要吵,他们要介绍了。」范彤右手推了她一把。
「你今天一直推我是怎样啦……」
这次范彤没理她了。
「无论你是新手中手老手……啊不对,反正就是,无论你对拍照是否有所认识,都可以加入我们,一起体验追逐光的乐趣。」虽然改口了,但那声「中手」听起来明显就是刻意乱说的。但无论事实是如何,说话的人即便很快地修正了说法,还是被站在他左手边的娃娃脸男孩用力的巴了一下头。
他很明显地扭曲了脸,但嘴里的话却仍旧没任何中断的说完了。
「没有中手这种东西,不要听我旁边那个阿呆乱讲。」娃娃脸男孩见他说完了总介绍,很自然地接过了话。
「在详细介绍之前,我很想问学弟妹们,我们是第一个出现在你们班上的社团吗?」
「是!」许是刚刚那人被巴了却不能喊痛的狰狞脸庞太有趣,原本没什麽在注意前方的人一个个都抬起头看向前方,连带也很捧场的回了话,而且是实话。
「那太好了,希望刚刚阿呆有让你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喔……不是啦,我是说,我们的宣传语。」一直被称为阿呆的某位学长脸很黑,但他还是面朝讲台下,站得直挺挺地。
「详细的介绍会等你们加入我们社团後慢慢了解,但我们绝对会把每个人教到不是只会完美自拍四十五度角。社团里也会借给你们很少能玩到的单眼相机来使用,不过坏了还是要赔的,更没有看你表现优良就送你这回事,除非……」
那声除非引起了众人的兴趣。范彤看着那位娃娃脸学长,心里早已下好决定。悄悄地挪动了视线,她这才发觉,谢侑豪并没有坐在位置上,不知道是刚刚才离开,还是已经离开一段时间就是。
有些失望地歛下眼,她心里猜测着那个人去了哪里。是去向老师回报干部名单,抑或只是去买午餐,再不然就纯粹只是去个厕所……转了无数个念头过去,她才惊觉,不断思考别人去了哪里的自己,不也一样是个变态……
只不过她都是在心里想,没有实际去骚扰人家就是。
「除非你当了社长!我们社历届的习惯就是会传承我身上挂的这台相机。」
「所以你是社长吗?」有人举手发问。
「我看起来不像社长吗这位同学?」不知为何,范彤觉得社长学长这时候的笑容有些黑,感觉想砍人……
「没有,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而已。」
其实范彤觉得区区一个静态社团,一进来就能让班上有同学愿意回应是件挺「惊奇」的事。虽然她也只在台湾念过国中,可她记得那时候无论是哪个社团进到班上来,全都换不太到什麽热烈的反应……
而且那些社团也多半都只是喊喊几句口号就匆匆忙忙的赶去下一班了,连给
他们问问题的时间都没有,像是各社都极度忙碌一般……
到底是她国中待的学校的习惯就是这样,还是说那时候他们班的沉默也是个因素?范彤想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毕竟事情早已经过去。
她只晓得当初国中一样有摄影社,但就只叫做摄影社,没冠上什麽特别的名称。而那个社团美其名是社团,实际上也就只是挂个社团的名字,社团教室是借用某个班级的教室、相机还得自备,教过的东西也就只有如何聚焦、调整远近,最後按下快门。重点是,教的还是最好上手的数位相机。
范彤那时候觉得无趣极了,因为除此之外社课上完全没教新东西,只是每次在课桌上摆几个静物,算是让他们有东西可以练习拍照。
到後来她乾脆跟社长说,她期末一定能交出作品来,但她不想跟着社团每周都只拍静物。
社长同意了,然後……然後最後期末时,她翻开社团总录,收录着各社团点滴的本子里,她的照片在清一色的静物照中特显突兀。她凝视着旁边的社长点评,再回忆起社长无奈的侧脸,忽然明白,或许不是社长不愿意让他们学习更多,而是──无论是能力还是设备,都没有办法配合上社长或她脑海里的想像。
──「背离於城市之外」。
那不是她下的标题,那段文字本身也不是标题而是点评,她却觉得,社长似乎透过相片懂了她定格下那刹那的缘由。
照片里一个不知名的女孩背对着镜头,斜背着书包的背影却很潇洒,她独立於身旁一丛一丛的人群之外,背离了喧嚣。她不晓得那女孩的名字,只是着迷於那一瞬间,没有犹豫地她按下快门,却在最终整理相片时发觉,唯有那张不刻意构图的画面,能让她凝望许久都不生腻。
耳边逐渐没什麽注意听社团学长们究竟还说了些什麽,她有些放空地望着黑板那端他们站立成一排的身影,视线不由得摆在一个与身旁的人硬是落差出一个极大空格的身影,那气质莫名令她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感觉到过。
他给她的感觉,莫名就有过往那张相片的氛围。
她觉得,他像是背离於喧闹之外,只是静静地存在於那里。
就只是站在那里。不若尊雕像没有生气,却也若雕像一般没有明显地存在感。
门外一抹身影缓缓踏入,伴随着摄影社学长有些戏谑的声音,飘进她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