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拉冈因为心情起伏过大而无法全力赶路,全程思绪混乱,在离开魔兽区域前几次差点落下大伤疤,好在塞斯拉是一匹良驹,即使主人心不在焉也能尽量避开危险。
亚拉冈返回大会会场时,远方的地平线已经隐约透出光丝,焦急等在村子口的朋友们,以及其他族人纷纷露出欢呼迎接他的到来,即使是对手也悄悄松了口气,就怕自家本就人口稀少的族人孤身在外出了意外。
亚拉冈下马向在场的人简单致意,然後让医师替他包紮疗伤,大部分的伤口都只是样子狰狞,实际上都是皮肉伤,稍微大一点的他都有在马背上简单处理,所以很快就解决了,剩下的上上药膏就好。
在他疗伤到尾声,二号候选人在破晓那刹那跟着第一道曙光,带着尘扬沙漫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五六匹马的嘴角唌着白沫,还有一只不支跪地,但终究是赶在期限的最後一刻抵达。
精神不算差的亚拉冈看见他们回来也松了口气,因为这代表那件任务的确已经解决,不过他们能在一天半多赶回来,也真是不容易。
另一方面,他脑子总算有点清醒了,暗自惭愧他居然完全没发现这批人就在身後不远处,同时他也疑惑:
Legolas怎麽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礼貌地向医生道谢,亚拉冈适时地请医师们可以转移目标,他表示自己无甚要紧,接着牵着塞斯拉晃向村口,他站在那里,极目远眺也不见方才飞扬的沙尘里再走出一马一精灵。
他眉头深锁,想着Legolas说康佩拉的脚程比塞斯拉快,那就一定不是自捧,而是事实,所以Legolas若不是碰上意外耽搁行程,就是本身并不急着赶回来而照心情走?
前者让他担忧,後者让他气闷。
不是才说,舍不得和他分开吗?
「亚拉冈、亚拉冈,你还好吗?要不要先去休息?後天才要正式集合,你可以多休息没关系。」
听到友人杰瑞恩关心的声音从後方传来,亚拉冈转过头来,脸上复杂的表情已经收拾好,「我还好,只是的确有点累。我还是被安排住同一间屋子吗?」
「对──话说回来,你的精灵朋友呢?」
亚拉冈迅速地瞥了眼另一边正在向主持人、评审回报的二号,然後将事情简单地交代一遍,顺便请托对方,若在他休息期间Legolas回来,请一定要立刻把他叫醒;但若一两天之後还不见精灵影,也请代替无法脱身的他去寻人。
杰瑞恩答应之後,亚拉冈牵着塞斯拉走向之前的住处,在他经过二後身边时,隐约看见对方目光锁定自己,神情讶异、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因为他有点迁怒对方都在这里了Legolas却尚未,不太想看到那些人所以迅速地离开这里。
方才坐着、站着还不觉得疲倦,走了一小段路亚拉冈渐渐觉得眼皮沉重起来。回到那栋小屋,亚拉冈牵着塞斯拉到後院,立刻帮牠解下包袱及厨具,拍拍塞斯拉的马脸後放牠自由活动,自己则拎起包袱脚步微虚浮地进入屋内。
屋子里比一个多月前他们离开时还要多了些家具,包括地毯、烛台、酒杯,厨房则补充了柴火以及调味料。看来这栋屋子的主人、或者是大会主持人够细心,有观察他们的生活所需,才在这一次补上。不过,当亚拉冈看到卧室多了一床被子时,一瞬间又嫌他们多事,在精神与心情比赶路时还差的情况下,差点恍惚到把那床被子扔出去或藏起来。
草草吃了点乾粮,亚拉冈才想把自己扔到床上,Legolas叮嘱他上床前一定要洗澡的神情突然浮现,让他硬生生僵在原地,然後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苦笑着解开行囊去冲个冷水澡。
安了自己的心後,他才毫无悬念地摔到床上,睡眼蒙胧间,他自然地侧起身,伸手揽过Legolas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只是当他傍晚时分醒来,发现自己搂着另一床棉被时,亚拉冈在只有他一人的屋子里感到脸上一臊而立刻跳开,待发现自己这麽做根本是自欺欺人的最佳表徵,又挫败地坐回床上发呆。
他突然将脸深深埋入被子里,对这样不正常的自己感到恐慌。
不管是心神恍惚导致差点赶不上,还是养成抱住Legolas的习惯,这都不在他二十年来的计画中。
甩甩头,亚拉冈就着橘红色的昏暗光线为自己倒了杯水,方才醒来还不觉得,一喝水就感觉腹部空虚,刚要下厨弄点什麽,就想到如果有酒就好了,Legolas最喜欢吃什麽都配酒……然後才意识到Legolas可不知道什麽时候才回来,就算现在做饭他也吃不到。
想到这里亚拉冈就失去下厨的欲望,乾脆就翻出钱包往外走,随便找一间小店解决晚餐。
胡乱吃了点东西後,他思考了一下便往某位友人的歇脚处走,只是在路过酒铺时,仅仅迟疑了一下,就停下来买了两袋Legolas曾经跟他提过的酒,亚拉冈一边付钱还一边在心底嘀咕说服自己:这是身为朋友的贴心,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谁知道Legolas什麽时候回来?
他跟老板说回头再拿,就怕朋友那里已经准备了酒类,他这又提过去,不被他们灌到宿醉才奇怪。
亚拉冈知道自己那五位朋友对他不负责任的任性多少有些微词,好显是赶回来了,而且不是最後一位,要不然自己可有苦头吃了──那可就不是一顿骂或被灌醉可以了事,而是会被拳脚相向,为他、以及他们的努力不平的怨气。
真是好险……
他才刚敲完门,那位最「豪爽」的朋友大斧,一见到是他就热情地上前「拍肩」、「搭背」,硬将他半拖拉到後院,亚拉冈额际落下两滴冷汗,肩膀暗暗生疼,面部隐隐有些扭曲。
「唷,这不是亚拉冈吗?来来来,你来,什麽都别说,喝就对了。」
於是他半句话都还没说上,就先被两人左右「友好地」搭着肩,一只酒袋被强塞到嘴边灌了两口让他直呛。
亚拉冈暗想,是不是他以前真的酒量太差,才会让他们两三次都用这方法整他?
想到他二十岁生日时被整惨了,三杯烈酒直接让他躺四天,醒来後头痛欲裂不说,还被告知他酒醉的糗样──第一杯他就整个脸通红,说话结结巴巴偏偏说个不停;第二杯让他精神异常亢奋,直拉着人比剑;第三杯喝下去,他就在众人的期待下一声不吭地倒头就睡。
所以那次不小心喝到Legolas的酒,真的好险只是微醺,略为亢奋与头疼,不然就太对不起与他比试的对手了。
「既然你敢回来,就是有心理准备了吧?我们其他四个可都讲好怎麽罚你了──让你乾完这袋酒,再和我们一对二轮流打;放心,这没有多烈,不会醉死你。」
亚拉冈面露惊奇,有点受宠若惊他们居然手下留情。
「什麽表情?」答应帮他注意Legolas是否回来的杰瑞恩翻翻白眼,「要不是我人好,还得替你不时去外面兜两圈注意那个精灵回来了没,哪会放过你?」
听他这麽一说,亚拉冈失望地得知Legolas的确尚未回来。
「若不是今早宣布二号主动放弃资格,我们哪不会同时一起围攻你?」另一个人,纳法索无预警地抛出这消息让亚拉冈惊讶。
「但是我并不……」亚拉冈皱起眉,担心自己的多管闲事害到荣誉心极重的同族,这也是他当初尽量躲躲藏藏,就怕被他们发现的原因。而他也相信Legolas能理解他的想法,而在传递消息时不让二号察觉。
他并不想让人误会强迫施恩,利用同族的骄傲与道德感。
纳法索显然知道他在想什麽,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杯中物,「根据他们自己人的交谈,我听到的是那些人跟在你身後回来,由於路上都只有小丘陵,大部分是平原,所以他们从半天前就有看见你的身影跑在前面,一开始只是疑惑你怎麽走这一路,回来後闻到你身上熟悉的臭死人的味道,才确定那时暗地里帮助他们的人是你。」
大斧拍拍亚拉冈的肩,「别想太多,毕竟你的立意是好的,对方表现出来的也不是为维护尊严而放弃,反而大大赞赏你的磊落行径,坦荡荡地,也算是心悦诚服吧?」
「亚拉冈,这时候只要为自己少一个对手、多一个朋友而开心就好了。」
「……嗯,谢谢你们。」亚拉冈诚心诚意地向五位好友道谢。
「我知道你说不出肉麻的话,我也不想听,总之你快乾完,赶快进入亢奋状态我们来痛快打一场!」大斧斗志高昂地挥舞武器战斧,「我就不信过了几个月,我和孟加赖联手还打不赢你!」
亚拉冈苦笑──果然还是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