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荒凉。
秋後,落枫枯枝;午後,残阳余晖。
皇甫枫独自走在这荒烟蔓草的林道,脚步不疾不徐。
正如她冷漠的面容,绝美,此刻却冷瑟得,波澜不起。
路的尽头是一栋异常精致的木屋,与这秋败的景象格格不入,但和皇甫枫的感觉却又是那麽契合。
她来到门前,兀自踌躇了一会儿,冰冷的眼神转了一下,渗入些许温度。
蓦然,门开了。
「远远就看到你来了,进来吧!」亚契随意紮起马尾,身上还围着围裙,热络地招呼着皇甫枫。
皇甫枫轻轻扯了扯嘴角,脸上彷佛有什麽,一闪而逝。
屋内很温暖,壁炉燃着温馨的火焰,与窗外的橘黄夕阳相互辉映。
皇甫枫却依旧冷漠。
亚契倒了杯热水,随手扯掉围裙,来到她身边坐下,「这里怎麽样?」亚契将杯子递给她,「维持得还不错吧?」
默默接过杯子,啜了口杯中的水,皇甫枫没有立刻答话,她只是看着壁炉上挂着的,枫叶造型的时钟。
大而古老。
时针,分针,秒针,滴滴答答,还是在走着。
即使主人不同了,它还是在走,
人生,时间。
见状,亚契倒也不慌不忙,只是耐心地等着她。
回忆,总归是需要点时间来酝酿。
良久。
「亚契姊。」皇甫枫的声音有些乾涩。
挑了挑眉,亚契唇边噙着温暖的笑容,望向她。
煦日般的笑容,好温暖。
如果那时候,她看到了这样的笑容的话,
那麽也许,一切都会有点儿不一样吧?
皇甫枫又静默了好一阵,才又徐徐开口道:「你想听什麽?」
「原本我只想听你过得好不好。」亚契耸了耸肩膀:「但在我看到你之後就改变心意了,因为这个答案看你的脸就知道了。」
她摸了摸皇甫枫的头,「生活幸福的人,不该是这种样子的,所以说吧,这中间的全部。」
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皇甫枫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好遥远。
就像她的故事一样,很远很远。
「亚契姊你离开,是八年前了吧?」
亚契点点头。
「八年……你觉得,八年可以发生什麽、可以改变什麽吗?」
皇甫枫抬起头,对上亚契的视线。
那瞬间.亚契蹙起了眉头。
她的眼里,有好深的沧桑。
沧桑。
最不该出现在一个二十九岁女人眼中的词汇,
沧桑,无谓,淡漠。
虽然她认识的皇甫枫一直都是个淡然处之的人,但现在,她更想赶快知道这八年,是什麽改变了这人,是什麽,让她最疼爱的这个妹妹,连笑都不会了。
「Chris?」亚契轻轻唤着皇甫枫的另一个名字。
闻言,皇甫枫的脸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好久,没有人这样喊她了,自从车祸後,好久没有听过了。
「Chris?」亚契又喊了一声。
「嗯。」皇甫枫终於应了,她又牵动了一下唇角,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靠向背後的沙发椅中,将自己整个埋入其中。
「还是从头开始讲起吧。」她闭上眼睛。
思绪远扬。
回到那个,她好像已经可以面对,但又不愿回想的时候。
那段如果可以重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