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擅自帮我回答。」等他们离开後,我才对高元玮说。
「你也没生气啊。」高元玮笑着,再度蹲下来帮小狗洗澡,「我跟你一起被弄湿不就好了?」
看着他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衣服湿掉的轻松模样,我不禁说:「之前大家一起来当志工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负责帮狗洗澡过,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被弄脏。」
「喔,是因为莞竹不喜欢啦,她对身体被弄湿这件事很不能接受,所以连下雨天也几乎都不出门,只有洗澡除外。」他说到最夸张的是高中时期,当时的梅雨季让罗莞竹完全不想出门上学,高元玮每天都要在她家门口等个半小时,她才会出来。
「你很疼她呀。」我将洗乾净的狗抱到一个可以奔跑的广场上。
「是吗?」他也抱了一只狗放在广场,然後将栅栏门关上,两只小狗在广场中快乐奔跑着,在太阳底下,毛很快就会乾了。
「是呀,感觉很宠溺,你们交往很久了吧,从国中到现在?」对我来说,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人们都说爱情有保存期限,然而他们的爱情却维持得这麽长久。
他歪了歪头,似乎在想些什麽,然而只是憨憨一笑:「走吧,我们还有很多只狗要洗。」
一个下午,我们大概洗了十只左右的狗,最後一只缩在大笼子的角落,大概就是工作人员所说的新来的米克斯。
「怎麽办?要帮牠洗吗?」高元玮问我。
「你不是说有爱就能感化?」我有些嘲讽地反问。
「那好,我进去。」他还真的要伸手打开笼子,米克斯随即低吠起来。
「等等,不要好了,算了吧。」我制止。
「怎麽了?」
「如果真的被咬的话得不偿失,交给他们就好。」我脱下围裙。
「真的?这麽简单就放弃了?」他抓了抓後脑,又看了眼笼子里的米克斯。
角落十分阴暗,阳光几乎照射不到,我只看见一双因反光而发红的眼睛,牠低鸣的声音听起来颤抖不已。
用爱感化,大概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了。
爱不是万能,我冷眼看着那只狗,彷佛看见自己。
我们回到办公室向工作人员表示完成任务,顺便说那只狗没有处理。
这位看起来大约三十岁的工作人员一手贴着脸颊,一手在我们签了名的纸张上盖章。
「那只狗是被主人带来动物之家的,也许是曾经爱得多深就恨得多深吧,现在完全不信任人了。」她一边说一边向我们道谢,「你们真善良,几乎每个礼拜都轮流过来帮忙。」
「还好啦,我们社团的宗旨就是照顾流浪动物呀!」高元玮笑得很开心。
回程的路上,我跟高元玮说只要送我到捷运站就好。他原本还坚持要送我回家,但我婉拒,接着马上发现这样又是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所以乾脆直接对他说:「送我回家就真的太怪了,我想即便你跟莞竹报备过,她也同意,她的内心一定还是很不愉快。」
我指了下自己头上的安全帽:「光是安全帽让另一个女生戴就很不OK了。」
「哎呀,所以她在气这个吗?」他恍然大悟。
「她在生气?」
「就回LINE的语气很冷淡,哈哈,原来是在气这个,但我没有其他安全帽啊,昨天问她,她自己说可以的。」他耸耸肩,一脸无辜。
「你啊……」算了,我不想管了。
到了捷运站,他让我下车,我说了再见之後,他忽然又问:「所以千裔,你最近怎麽了吗?」
「我?我有怎麽样吗?」
「你看起来有点忧郁,而且好像很累一样,没事吧?」
我摸摸自己的脸颊,「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最近比较奇怪喔,应该不是因为今天的事吧,不对,在今天之前,我就发现你这样了。」他坐在机车上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难以呼吸,好像有什麽东西卡在喉间一样,「也没什麽,大概就是累吧。」
他轻轻微笑,「那快点回去休息吧,下个礼拜我会排宣甯和阿瑞的。」
我扯扯嘴角,「要我再去帮忙也是可以,那拜拜喽。」
我走进捷运站,上了车找到位子後,再次吐了口气。
总觉得,好累。
自从同学会那天之後,我就一直好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