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結 — 第三章-不殺不相識(4)

几日後,我与镜先生到市集转一转。我们还是继续停留在城镇中,镜先生卜卦明月上仙的元神会在这里出现。不过这几日以来都没有收获,距离十五还有些日子,我没有任何依据判定谁是明月上仙的元神。镜先生说过元神间会各自吸引,叫我多多注意身旁的人事物,可是我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

一日,安静的城镇突然来了群官兵。在街上四处张贴朝廷钦犯的画像。见一群人围着榜上观看,我挤向前,民众对那画像指指点点时,突然间我才发现画像的人似曾相似,这是为龙?另外一位是任铁任大叔?到底怎麽一回事。为什麽他变成了朝廷钦犯,杀害朝廷命官。明日为龙就会被押赴刑场,午时三刻处斩。榜上写道:『任铁,有人能拿得任铁投献者,无论生死给赏银三百两;窝藏在家者,搜出全家处斩。』

大叔被通缉,而为龙要被处以死刑,街上人群议论纷纷,说:「这些人罪大恶极,杀人不眨眼。」

另有一名妇人说:「但我听说他们只杀高官贵族。」

又一名老人家「杀人就是不对,管他杀哪种人。」

「这次陌昕大将军一举把这些贼窟歼灭,真是大快人心。」

歼灭?到底怎麽一回事。难道封九棱出事了?

「陌昕大将军,就是那之前那赤光之战,以一己之力,独挡千军万马,杀了五万敌军。」

「这麽厉害?」

「这是当然,小小年纪却有如此作为,真是不可多得。」

我询问一名老百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位陌昕大将军奉命,铲除这些组织,而听说为龙就是主谋之一。陌昕大将军用计让买主杀她,而他在为龙执行刺杀那夜,设了陷阱抓了为龙。

可是情势一面倒,连暗杀集团的头领,二十多人精英暗杀部队,无人可动陌大将军。可见陌大将军的强大,他逮住为龙一夥人。并用刑残酷,要逼问组织核心人物任铁下落,一夥人铁了心,无人愿意透漏。陌大将军为了让他们一夥人招供,每日在刑场上一人,将其斩首。故意要吸引任铁出现,

每一日,刑场哀嚎声与满地残留的鲜血,未行刑的人也没多幸运,也被吊起毒打严刑逼供。终於有人受不了酷刑,说出了封九陵的座落之处,而陌昕依据可靠消息带兵灭村。

原本在村外蠢蠢欲动的官兵,慢慢的向村内推进。一刻钟不到,杀戮已经降临到封九陵,陌昕将军太过强大,当时的赤光之战并非假象,全村都无一幸免。但是翻遍整个村子都找不到大叔,陌昕为了要杀一儆百,把整个村子灭村。并把屍体放在城墙上鞭屍。

语毕,我急忙跑到城门口下,眼前简直惨不忍睹。城墙上挂满一堆封九陵的人的屍体,包括那夜那位小男孩。他连一个人都没杀到‥‥‥却被自称为正义之士的人所杀害了。陌昕连小孩都不放过,太残忍了。我还记得那个小男孩,根本不想成为杀手阿。

可是封九陵的人却被大家认为犯下了滔天大罪,每一个惨死於陌昕的手下,而且死孩不得瞑目。

我被这血腥的画面震撼住,巨大的悲恸使我说不出话来。我的身体颤抖,镜先生自然地抱住我的头轻声说:「闭上眼,不要看。」

我的泪湿了脸庞,哭喊着说︰「小孩是无辜的,为什麽?」

镜他神情一暗对我说:「这个世间,有很多事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难道我们都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我们无法走出自己的路?老天爷,你为何对他们如此残忍?

今日,刑场又一人被问斩,但是听说陌昕没有来监斩。

我在客栈脸色沉重,心里烦闷到吃不下饭。一会儿,有几位官兵进来客栈,一名秀气的男子大步走进。我猜想这位秀气的男子一定就是头们说的陌大将军,虽是男子但杀人用刑却是毐辣。

「今天这里被陌大将军包了,识相的人赶紧滚。」官兵把客栈吃饭的人一一赶跑,我不悦喃喃说︰「明明是我们先到的,赶什麽赶阿?」

镜拉一拉我的衣袖,暗示我们不要惹事,赶紧离开。我不经意与陌昕对到了眼,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随即撇开。他与我擦身而过,有种莫名的感觉。

「自以为义的人,看了就让人倒胃口。」我故意瞪着他,语气生硬而刻薄。

「你说什麽?你这个臭娘们,敢这样跟我们大将军说话。」一名军官生气拔刀抽剑,陌昕连忙喝斥︰「住手!」

镜先生跳出制止,「各位大哥,小女年纪还小,礼数不周。请勿见怪。」

不知何时陌昕出现在我背後,在耳边轻声对我说︰「你知道吗?我想杀了你随时就可以杀了你。」

我脸色骤变,心中恐惧不安。镜察觉我的异样,赶紧把我拉到他身後,连忙向陌昕道歉後,急忙离开客栈。

「你不要命了吗?」镜斥责我说

「他……似乎好像,不…没事。」也许是我想太多,总觉得在他身上闻到与我有相同的气息。

为龙行刑当日,陌昕将他游街。一路上,街上的人对他吐口水,丢烂菜百般羞辱他、怒骂他,甚至把养猪的馊水倒在他的身上,他身上布满鞭伤血迹。官兵又加快马的脚步,将他拖行好几里。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想挺身而出。但镜却拉住我,叫我静观其变。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我跟镜先生说,我不能见死不救。为龙救过我,我无法撒手不管。

镜说:「你这样上去,根本救不了人。听我的,我自有打算。」

我只好先行忍住看为龙一路拖行到刑场,不久我们也抵达刑场。刑场一群围观的人群一副幸灾乐祸地看着前方即将被处死的为龙,嘴里污言秽语。刑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多,大多数民众,都觉得他们罪有应得,杀了这麽多人,本就该杀该死。

午时三刻临近,烈日当空。陌昕坐在监斩台上。陌昕为了阻止他自尽,命人把他手脚用铁链绑住,推出刑场。陌昕起身对民众说:「各位百姓,这个人就是暗杀组织的首领,近年来被他们杀了朝廷上百人。那些都是朝廷的菁英分子,让国家损失栋梁与人才。今日导致人心惶惶,你们说当不当杀!!」

「当杀!当杀!」群众情绪激昂,看到陌昕将军的气势,我整个被他震慑住。虽然外表秀气,但是有一股惊人的气势,与冷冽的眼神,他斜眼观看了四周,下令说:「行刑。」

刽子手随着两腿变成马步姿式,大刀向为龙脖子砍去,突然有颗大石朝着刽子手的脑袋飞去,刽子手疼得回过神後,发现行刑台上多了十几名黑衣人。一名黑衣人的神韵与任铁大叔相似,大叔赶来救为龙了。大叔将行刑台的他,铁链切断。将虚弱的他搂在怀中,一一抗敌。陌昕在远方作手势,『杀无赦』。大叔的拿起大刀一挥,一阵刀光血影,声如迅雷、疾如闪电,官兵各各倒地不起,惨叫声响彻刑场。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任大叔已经杀了一半官兵,民众纷纷落荒而逃。陌昕冷笑,在一个手势。没想到屋檐上还埋伏着官兵,而有上百支箭正对着他们,陌昕下令:「放箭!」数百利箭乱箭齐飞,任大叔伸手虽敏捷一一的翻身躲避,不少黑衣人被官兵射中头颈,气绝而亡。而大叔为了要保护为龙,最终招架不住这阵乱箭,箭射中了他的心房。大叔当下忍住痛楚,以自己的身子当作肉靶,保护着为龙。

一道道殷红刺眼,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任大叔眼神开始涣散嘴角的鲜血不断涌出,终於倒地不起。重压在为龙身上,为龙狂吼一声,就像变了一个人,马上撂倒冲上来的工兵,他杀红了眼,失去理智。

陌昕又下令:「放箭!」,箭落在为龙的手臂上、大腿。我终於忍不住,挣脱镜先生的手蒙面冲上刑台试图挡在为龙面前,万箭朝着我而来,,身体不知做何反应,刹那间我紧闭双眼,睁开眼发现镜先生挡在我面前,手中也握着一把扇子,狂扫万箭。并挡住迎面而来的箭,镜先生身手之好、反应之快实在不可思议。要不是镜先生,凭我三脚猫的功夫,差点反而被杀。危机还没解除,数名官兵一拥而上,打得我无法招架。

「这个笨丫头。」镜先生三两下就把要偷袭我俩的军官打倒,我撑起的为龙,他虚弱得靠在我肩上。而陌昕看见镜先生绝非一般货色,使用轻功来到镜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镜,「看来我遇到对手了。」陌昕鄙笑,并做停止手势。官兵便静静看着台上的俩人,镜知道这人绝非简单的人物,并说:「先带他走,我会跟上的。」

「镜先生,千万小心。」我撑起为龙,带他出刑台。镜先生眉头深锁同与我们退後,并做防守姿态。高手过招制敌只在一刹那,整个决斗过程太快。无人看轻他俩招式,看似两人实力相当,陌昕後来处於弱势。

我与他逃了不知多久,找了一处隐密之处。我拔出他手背上与大腿上的箭,并使用能力医治他的伤口,半顷。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他也逐渐恢复意识,他清清楚楚的看着我使用能力,眼睛发出绿光,而我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要把他医好。「你是谁?」为龙惊恐的看着我,「放开我!!!」,他开始想往刑场走去,我拦住他。

「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断气了。」我咬唇低头说

「你有这个能力,义父一定还有救。」他抓住我一边的肩膀,把我拉近他,双眼泪水不断流出。

我看着他心碎欲绝,痛不欲生的样子。我的心被狠狠揪紧了,口中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对不起」这是我能给他的几个字,他浑身虚脱的蹲坐在地上,边喘还边嘶哑地说:「义父......义父......」我也站不住脚的整个人坐倒在地上,他哭得肝肠寸断,他万念俱灰眼神开始空洞喃喃的说:「这个世界上,没什麽好留念了。」

他拿起我藏在鞋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我见状想都没想,阻止他握着了利刃,我的手中鲜血直流。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注视他的眼,即使手的疼痛感不断席卷而来。

「希望?我的出生,一整个就是错误。」他紧握的匕首松开滑落

「不是的,不是的。」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忘记手中痛楚。

「爹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所以即使我爹被杀,我依然活着。即使痛苦一人我还是活着,因为爹曾跟我说过,只要活着就会在找到生存下来的意义,爹爹从来都不曾骗我。所以,你也能找到你生存的意义。」

「生存的意义?那你找到了吗?」

我低头思索说:「我还在寻找中,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我生命的意义。」

「我这个沾满血的杀手,也可以吗?」为龙望着他的两手,啜泣说道

我将手握住这双手说:「我知道这不是冷酷的双手,而是一双温暖的双手。」

他的目光渐渐柔和,深情款款看着我。我不知为何,我低下头不敢抬头直视他。

锐利的双眼似乎可以把我看穿,他的手很温暖,指尖相处的温度抚慰了疼痛。我的鲜血沾附在他厚实的双手上,传来刺鼻的血腥味,他才露出关心眼神说:「你流血了?」

「没事,用药敷就好了。」

「为什麽不用能力?」他疑惑看着我,撕开衣服一角替我包扎。

我苦笑说:「我没办法医治自己。很可笑吧?」

他突然想起一事,说:「为什麽当时挡在我面前?你不怕吗?」

「嗯,超怕。怕到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那你为什麽?」

「因为你死了,任大叔一定很伤心。他那麽拼命的救你!」

为龙淡淡一笑说:「傻瓜。」,随後默然不语,突然伸出手揽住我的头,把我抱在怀里,瞬间我心跳很快,他鼻息呼出的轻微声响,无止境的心跳加速。

「问!天!语!」又是熟悉的抓狂声,我从为龙怀里跳开。

原来是镜先生,他终於找到我们,镜先生也把任大叔的屍体带回来。任大叔已经气绝多时,镜把任大叔卸下。为龙向镜点头道谢,两人微动嘴唇,无声的交流。

为龙在郊外推起一堆稻草,轻放任大叔在中间,并用火把点燃稻草将屍体焚烧。

熊熊大火,为龙眼眶泛红,不知是被烟臐,还是像起与任大叔的回忆。

为龙对大叔作三叩首,以感谢他对为龙的养育之恩。半天,为龙收集骨灰,并为他立个墓碑。再次对大叔墓碑三叩首,我与镜站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他。

我担心的问他说:「你後续有什麽打算?」

他淡然的说:「天地为家。」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与我们同行吧,因为我们是朋友。」

虽然镜的表情百般不愿意,但是态度却也没有强硬拒绝。而为龙也答应我的建议,毕竟他已经无处可去,又是朝廷的通缉犯,未来的日子躲躲藏藏少不了。反正,一路上多一人照应总是好的。

因为我们一起经历这件事情,生死与共,已经有了革命情感。

「去客栈接『小镜子』就出发吧!」我们的旅程又多了一个人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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