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蒼天給我一滴淚 — 蒼天給我一滴淚 (11)

11

林界志焦灼地在住处楼下等,见到她时,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他抓住佩琪的手直嚷着说:

『老天!你真的是急死我了,怎麽这个时候才来?』林界志带她进电梯。『你早该在半个钟头前到的。』

『急什麽呢?』佩琪嘟着嘴说。『我要先给加甄姐送张支票去,难道我是孩子,还会走失?』

『我怎能不急,这个时代,什麽意外都可能发生,像交通意外,像遇到假车祸打劫,像……哎,反正你愈不来,我就愈往坏的地方想,真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你这麽担心我哦?』佩琪满意地笑了。『哪有那麽多的意外?照你讲每个人都别出门了!』

『有我陪伴就不同,』林界志打开房门。『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自己!』佩琪微笑的说。『我从小就训练成保护自己的本能!』

『所以你的未婚夫失踪,你立刻就嫁给高立安?』林界志看着她说。

『你怎麽这样说?你认为错在我?』佩琪睁大眼睛。『你认为我该一直做酒女等下去?』

『佩琪,你别误会!』林界志连忙摇头。『我只是妒忌高立安,如果多等两年,不是会遇到我吗?』

『异想天开,」佩琪被逗笑了。『就算没有立安,我不会认识谢医生,没有谢医生我就不会认识你。』

『我们缘定三生,没有他们也会相遇,信吗?』林界志凝望着她,说得好认真。

『也许吧!』佩琪低下头,上帝所安排的棋局,不是她能预知的。

『怎麽?你看来不开心?』林界志让她坐下。

『不,界志,今天我们出去走走,好吗?』佩琪说。

『没问题,我随你到天涯海角去!』林界志握住她的手。

『只怕我们无路可行!』佩琪靠在沙发上。

『你又悲观了,要有信心,知道吗?』林界志摸着她的脸颊,望着她。

『不是信心的问题,』佩琪皱着眉,苦着脸。『立安对我实在太好,我不忍心!』

『感情的事,有时是很残酷的!』林界志说。

『也许我这种人命中注定是要受精神折磨。』许佩琪说。

『走!』林界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出去走走!再说下去.连我都会悲观起来!』

『我想到指南宫临济护国禅寺拜拜去!』说。

『临济护国禅寺?』林界志心中一动。『好熟的名字,我好像去来过一样!』

『我去过,』佩琪说的有些伤感。『我曾在那儿许过一千个愿!』

『这麽多愿望?表示你心事太多!』林界志笑着说。

『一千个愿望全为一件事,』佩琪说︰『我希望「他」平安,「他」有一天会回来!』

林界志不说话,心中十分感动,她真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我们去吧!』林界志慢慢说︰『让我帮你求那一万个愿来成全你的愿望!』

『若「他」真回来,你怎样?』佩琪故意问。

『我!』林界志呆住了。『我没想过这问题,我真奇怪,我竟以为自己是他了!』

『这是不可能的!』许佩琪不再说下去。『走吧。』

仍是佩琪驾车,从台北市区开往圆山方向驶去。

一路上林界志都在沉思,觉得路旁的一切都好熟悉,彷佛真是来过一般。他奇怪自己怎麽常常有这种感觉,他可不相信什麽鬼鬼怪怪及轮回这类的说法。

佩琪将车子停在酒泉街附近停车场,他们步行转向去禅寺的侧门,佩琪突然停下来,若有所思的、若有所悟的。

『不,界志,今天不去了!』她下定决心。

『为什麽?我们都来了,不是吗?』林界志诧异的望着她。

『我觉得,有些事不能强求,』佩琪回头就走。『我们回去吧!』

『佩琪!』林界志抓住她的手臂。『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瞒着我?』

『你想知道?』佩琪盯着他看,界志就在身边,还求什麽?不是太荒谬了吗?

『说吧?你一定瞒着我一些事!』林界志不放手。

佩琪犹豫半晌,还是不说吧!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不是现在!』佩琪肯定的。『我答应一定告诉你!』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有什阴谋似的!』林界志摇摇头,他说:『你肯接受我,有点怪!』

『说得多离谱,阴谋?怪?』佩琪夸张地掩饰。『界志,我不知道你把我看成什麽人!』

『把你看成少有的好女孩,』林界志严肃的说。『我看得出你内心的矛盾,而且,你不可能那麽快爱上一个人!』

『你不信一见钟倩?』佩琪心中吃惊,林界志真精明。

『我信!只是,你对我不是一见钟情,』林界志洞悉一切地望着她。『你特别对我的往事感兴趣!』

『不管你怎麽说,今天我不能把一切讲出来,』佩琪摇摇头。『其实,也没有什麽事!』

林界志知道她绝不会说的了,他放弃追问。

『不去拜拜,难道回家?』林界志问。

『我打一个电话,如果立安去打牌或高尔夫球,你不如到我家去!』佩琪说。

『好提议!』林界志高兴的拍手。『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请我去你家了!』

『那是立安的家!』佩琪纠正他。

『我喜欢那个阳台,』林界志说︰『从阳明山那儿望下去,台北市都在我脚下!』

『等我,我打个电话!』佩琪走到庙宇的角落拨打电话。

林界志到汽车上等她,她回来时神情很愉快。

『立安到朋友家去了,吩咐连晚餐都不回家吃!』佩琪笑得好甜、好美。『我可以做我的拿手好菜招待你!』

『让你家的佣人去做,我情愿多些时间和你一起!』林界志说。

佩琪发动汽车往回驶。她就是这样的,三心二意,一会儿这、一会儿那,拿不定主意。说好了的事,到了门口都会临时回头,她不明自自己!

这件事会怎麽发展下去?怎麽结束?她虽然答应和界志一起走,她还会改变主意吗?

谁知道呢?

回到阳明山的家中,在佣人们的惊奇眼光下,她把界志安置在客厅。她从来不带朋友回家,何况是年轻的男人,难怪佣人们惊讶了!

佩琪到卧室里去了一趟,带了一本很精致的相簿出来。

『到阳台看或在这里看?』佩琪问,『阳台没有冷气,你得忍受三十二度高温!』

『在这里看吧!我怕热!』林界志接过相簿。

许佩琪制止他翻动,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我到厨房去吩咐晚餐和预备下午茶,你慢慢看,』佩琪望着他说︰『听着,慢慢看!有什麽疑问、有什麽不懂,等我出来慢慢告诉你!』

『什麽意思?相簿有炸弹吗?』林界志半开玩笑。

『差不多!』佩琪转身去了。

林界志翻开第一页,心中起了一阵奇异的波动,四张照片全是佩琪和一个男孩子合照的,男孩子很脸熟,似乎见过面,似乎,天!很像他!他再翻下去,一页一页的,都是佩琪和那像他的男孩。

从十几岁开始,愈翻下去年龄愈大,那男孩竟,更像自己。他心中吃惊,忍不住双手都颤抖起来。翻到最後两张,成长了的佩琪和那男孩,哦!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这,这是怎麽回事?

他翻到最後一页,他只看了一眼,心灵巨震,整个人都几乎失去知觉,这一张,不是和他那小包裹那张一模一样?那五岁的男孩不正是自己?这,这,他冷汗直流。

林界志抬起头,佩琪沉默地含泪站在面前。

『他,他是谁?』林界志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我的未婚夫!』佩琪努力控制着激动。

『他叫……什麽名字?』林界志鼓起全身勇气的问。

『林界志!』三个字的名字从佩琪口中说了出来。

林界志只觉轰然一声,所有的血都涌进脑子里,什麽思想都没有了!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竟然是真实的,发生在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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